狼烟万里，灰颓荒芜的方圆几里只余散落零星的几分脚印，蜿蜒曲折。

前路似乎并不安生。

来人玄衣斗篷，隐下丝丝戾意，神色朦胧，唯可见一双鹰眼定睛而望。

这妖族，当真是大不如前了。的确该是好好整顿一番……

念及此，嘴角不禁勾抹起一丝波澜。

“阁下这一路，倒也是辛苦得很。”

许久，他朗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屑。

他倒真想知道究竟是何许人也，竟如此看重他，不惜由魔族跟踪他至此。

“护法好眼力！赫连佩服！”

只见，不远处，来者当即化身现入眼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铮铮而立，赫连语气中倒也显得恭敬。

却引得后者不禁冷哼一声。眉宇之间不悦尽显。

“洛熠辰这是唱的哪出，不放心本尊，所以派你来监视着？”

这人，还是他最重要的心腹。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般重要了？

赫连闻言，当下亦是皮笑肉不笑，微微俯首。

“护法说笑了！少主特意派我来协助你。”

“协助？”

墨亦痕当下不禁冷笑。

他到还真是会说！

洛熠辰，当真从未变过。当年如此，如今，竟又是故技重施。

念此，他指节间不禁咯咯作响起。不由愤愤攥起来拳。

“护法大可放心，此次赫连定会权利帮助您。”

少顷，赫连更是恭顺，笑意不减反增，言语之间好不忠肯。

若是搁在十年前的墨亦痕，恐怕也不会如此恨这般……

“哦？帮我？”墨亦痕轻哼道：“我看，是想如十年前一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赫连不敢。一切，自然以魔族利益为重。护法，也是魔族人，不是吗！”

赫连颔首挑眉望去，四目相对，他似乎毫无变化，却又好似早已变了。

“不必变着法的提醒我。我当初如你这般为他洛熠辰卖命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话毕，墨亦痕不禁一顿。一瞬间往事如过往云烟悉数浮往脑海。这孩子是当年从围兽场重重危机中厮杀出来唯一的胜利者。

洛熠辰一眼便看中了那个年仅十岁不到的孩子。

犹记当年，他与沈澹悉心培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将来必然会是魔族的一把利器。

最终，果然是不负所望，成就如今这番。

魔族少主的左膀右臂，继他和沈澹之后便是洛熠辰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得力的助手。

某些时候，他身上是有着自己的影子的！

如今的墨亦痕想来，不禁自嘲。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般不喜欢赫连了，因为，他就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早知如此，他当初又是何必呢？

这个孩子，其实本该有着最平淡最自由的生活的。他却偏偏将一个孩子毁成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那个毫无底线，杀人如麻，不择手段的墨亦痕！

“你现在开心吗？”

墨亦痕叹然，眉间微松疲惫问去。

“你说什么？”

“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你这般不择手段的活着，想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

“还是说，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闻者微微一怔。此刻竟是淡了些许笑意，眸间尽是疑窦。不禁微微蹩眉。

数十年来，他只知自己要努力做好主上吩咐的每件事，似乎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如今，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

活着，为了什么？

“呵……”

许久，传入一声轻呵，陡然打破了早已凝节的空气。

墨亦痕微微摇头，不禁苦笑。

“走吧……”

荒草萋萋，似乎抚起了微微清风。

亦或是所过之人的步步轻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