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补了会觉的水月涟还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沉,用冬天的冷水充分刺激面部神经后,突然想起又到了补习的日子。看了眼捧着电话一脸兴奋清水寺诚,拜托白川帮忙搞定版权问题后,水月涟转身离开。
被施加以草莓牛奶威胁后,斋藤飞鸟早早地坐在会客室中等待水月涟的到来。面对满桌的课本与作业,发出“呜”的一声悲鸣后,重重地趴在上面,小脸面向院子的方向发呆。这周的学校生活延续了之前的不顺利,课上老师的授课还是令人困惑,与同学的相处也磕磕绊绊。
虽说没有出现明显的欺凌,但是“混血儿”的身份已经足以在部分人心中划出一道明显的界线,剩下也大多懵懂地掌握了读空气的技能。目前的斋藤飞鸟还没有跨越这道界线的能力与勇气,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忍受。
升学时的期盼在一次次无形拒绝中变得千疮百孔。虽说小孩子很快就能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但能忘记多久也不得而知。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浮现“要是成绩提高的话,会不会交到朋友呢?”
小小的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下的书本上,水月涟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学习中猝死?”
突然的开门声惊起了斋藤飞鸟,看到一脸疑惑的水月涟,低着头装作无事发生般坐正身体,随手捞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水月涟在桌边坐下,没有注意到斋藤飞鸟发红的耳朵。沉默的气息在房间中弥漫,直至被送茶水的斋藤夫人打断。表达谢意后,第二次补习正式开始。
考虑到斋藤飞鸟还只是中一而已,没有失去抢救的希望,水月涟决定从头开始整理课本中的知识点,为此提前打电话请求斋藤夫人帮忙准备好教科书。打开刚才被斋藤飞鸟垫在脸下的数学教材,水月涟的脸有点抽搐。
书页的边角处存在着各种意义不明的奇妙画作,中间的部分却干净到像是第一次被人用视线扫过。看着对着美术教材做出沉思状的斋藤飞鸟,水月涟的头痛症瞬间发作:“真的还能抢救过来吗。”
但是已经做出承诺,就无法轻言放弃。水月涟轻叹一口气,从包中掏出自制讲义,招手示意斋藤飞鸟坐近一点.
斋藤飞鸟还是拘谨的样子,保持跪坐的姿势一点一点绕着桌边挪动,仔细打量着自己与水月涟的距离,在达到内心的警戒线后便停止前进。
注意到斋藤飞鸟的小动作,和她传递出的明显戒心,水月涟也放弃了靠近的打算,隔着大半张桌子开始了讲解。
“串联电路中电流与电阻的关系…”
“那个,这个我知道的…”,斋藤飞鸟的声音很轻,讲话时身体也有点瑟缩。
水月涟停下讲解,看着露出胆怯神情的斋藤飞鸟,想了想,说到:“斋藤桑,首先说一声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对课本的掌握情况。如果你确认会的话,那就告诉我跳过好吗?”
斋藤飞鸟有点惊讶。其实出声后的她就已经后悔。“小孩子只要乖乖接受大人的安排就好”,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是这么说的。尚且年幼的飞鸟提问为什么后,得到的也只是这句话的重复,以及一双凌厉的眼神。从此之后,斋藤飞鸟再也没有在课上提问过。
不过今天,听着水月涟的讲解到自己了解的地方,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对他说出自己知道的想法,并在大脑尚且犹豫时脱口而出。“要被骂了吧”,斋藤飞鸟心想。
“斋藤桑,可以吗?”看到斋藤飞鸟缩着身子沉默不语,水月涟只好追问。终于反应过来的斋藤飞鸟轻轻点头:“好,好的”。
补习又继续进行。不同于上次水月涟的单方面表演,终于能稍稍说出自己情况的斋藤飞鸟使补习效率提高不少。补习途中,斋藤飞鸟有几次悄悄看了眼水月涟的侧脸,却又都默默低下头。
三个小时的补习终于结束。叫住想在第一时间溜走的斋藤飞鸟。在小飞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水月涟掏出事先准备的练习题,开口到:“斋藤桑,这是本周的练习题。如果能全部做对的话,本次补习的内容你就算是完全掌握了”,说着把一叠厚厚的打印纸放在斋藤飞鸟的面前,“那我先告辞了”便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今天也麻烦水月君了”,“哪里,是我又给您添了麻烦”。水月涟与母亲的寒暄话语通过门缝传进了会客室中。斋藤飞鸟看着眼前的习题,虽然还不清楚编写题目的难度,但12岁的她已有了分辨出他人心意的能力。纸上工整的字迹有如刻印,似乎能让人想起下笔之人专注的样子。继续往后翻看,每一页都是如此。连翻好几页后,斋藤飞鸟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是,小说吗?”
“阿羞,记得把东西收拾好哦”斋藤织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好”斋藤飞鸟手忙脚乱地把课本塞进书包里,歪着头想了想,把打印纸小心地放进包内的夹层中,抱起包几步跑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阿羞,动作小一点,邻居要投诉了哦”
“知道啦”
轻轻地把打印纸从包中取出,翻到最后几页,首先注意到了小说的题目,“《明天的我与昨天的你约会,纯爱小说吗?真是奇怪的名字。”
仔细对比了纸上修改的字迹,发现与习题中的完全相同。“水月还会写小说吗?”,疑惑的斋藤飞鸟继续往后翻页。
另一边,水月涟有些庆幸于能与斋藤飞鸟进行初步交流,使得今天计划的补习内容能够按时完成。不过在回到住处,打算对书稿进行修改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是不是丢在外面了?”水月涟回忆起今天去过的地方。
斋藤家的晚饭前,斋藤织子一边端菜一边问积极帮忙摆放餐具的斋藤飞鸟:“阿羞,水月老师打电话来说他可能丢了一份书稿,你有看到吗?”
斋藤飞鸟的动作稍稍停滞,低着头,任由一侧的头发从肩上滑下遮住母亲探寻的视线,“没有。”
“真的吗?”
“就是没有”,小脸鼓成包子状。
“到底丢到哪里了?”,翻遍整个房间也找不到书稿的水月涟只能无奈地决定重新打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