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栖阁花厅,小丫头端着茶水走进来。
孟莹:“嫚姝姐和汪大哥上船了嘛?”
小丫头:“是,我亲眼看他们上的船,成璜公子真厉害,连有人会过来搜查都料到了,还提前准备好了船只,阿弥陀佛,总算是躲过一劫……孟姐姐,你说这成璜公子还会不会再来啊,我都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他了呢……”
孟莹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丫头:“对了,孟姐姐,那个老孙头死了……听说死了已经有一段时日,只是那孙家这次很是奇怪,老孙头的丧事不仅没有大操大办,反而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给埋了,那孙家人更是连夜收拾细软,偷偷摸摸的离开了韩城……”
孟莹心里一惊:“有这等事?”
小丫头:“连孙家大宅都贱卖了呢,看这样应该是真的,也不知道这孙家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孟莹听了小丫头的话,心里默默:那天她和成璜明明约好在孙府外的梦花街会合,可她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有等到成璜……
“真是没道理,眼下整个孙家都走光了,他能去哪里呢?”
孟莹站在孙家大宅前,胡乱猜疑着,心里却是担心的不得了。
夜深人静。
孟莹一个人坐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精致的玉璜,放在手里细细端详着,脑海里全部都是成璜的样子。
“娘子,看这枚玉璜,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现在呢,我把它送给你!送给我最心爱的娘子!哎,娘子,我告诉你哦,这件玉璜很灵的,戴在身上,能保佑你逢凶化吉,大富大贵!”那天在轿子里,成璜难得一刻不嬉皮笑脸,很庄重的把这枚玉璜放在了她的手里。
孟莹想着想着,一滴泪不知不觉落在了玉璜上。
“喂,娘子,我说你不至于吧?我在的时候天天骂我,让我滚,我这不过才滚了半个月,你就想我想成这样啊?”
成璜边说边笑嘻嘻地从窗子上跳了进来。
孟莹看着他,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嬉皮笑脸,但整个人却是风尘仆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显然是赶了很远的路,又一直没有休息……
成璜:“真是小别胜新婚啊!来,快让我抱一下!”
孟莹一闪,飞快的将玉璜放在枕头底下,“臭死了,我去打水,你先洗个澡!”
“好,我听娘子的!等我香喷喷的,我们好好抱!”成璜含情脉脉地摸摸孟莹的头发。
水打来了,孟莹又往里面加了好些玫瑰花瓣,顿时,整个房间都氤氲在一种温柔的花香中。
成璜拉着孟莹的手,撒娇般说道:“娘子别走,我们一起洗嘛,都已经十八天没见了……”
孟莹推开他的手,“我在厨房里熬了鸡汤,等下你洗完澡正好喝。”
“嗯嗯嗯,就知道娘子对我最好啦!”
成璜看着门外孟莹远去的身影,躺坐在浴桶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能够早点赶回来见孟莹,他连续骑马五天五夜,实在是太累太疲倦了。
但此刻,他感到很踏实,很幸福,很舒服,舒服得很痛苦。
那天,他在孙家搞定了老孙头,正优哉游哉吃着大苹果往梦花街走,忽见贴身侍卫急匆匆赶了过来。
成璜:“什么事?”
侍卫:“萨都接到密报,大汗病重,要您即刻回去!”
漠北王宫内,成璜坐在榻前喂大哥喝药。
明庭:“其实就是想你了,你看你这一回来,我就都好了……”
成璜一脸担忧:“太医说了,大哥这次旧疾复发,很是凶险。”
明庭:“所以才一定要你回来,我已经写下遗诏,如有万一,汗位由你来继承!”
成璜:“长生天护佑,大哥正当壮年,一定会亲自带领漠北入主中州!”
明庭笑了:“这是我多年的夙愿,还有我们的母亲,她要是知道我们兄弟有这一天,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
成璜点点头:“我必定助大哥一臂之力!”
明庭一脸欣慰,拍拍成璜的肩膀,“明堂,万一我真的不成,等不到那一天,下面,我的话你要牢记!”
成璜看着大哥,眼眶红了,许久,点点头,“大哥,你说……”
明庭:“这第一件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其实你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这么多年在外面,给耽误了……这件事,始终是大哥对你不起……”
成璜:“大哥,别说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怨过。”
明庭:“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漠北的女子你随便挑!可是明堂,若你将来真的继承汗位,恐怕这婚事还是由不得你自己……”
成璜:“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娶巴哈将军的女儿琪琪格?”
明庭点点头,“正是!巴哈将军德高望重,手握重兵,你必须要得到他的支持,否则漠北必将大乱,到时候莫说是中州的天下,恐怕连我们的老家乌兰都保不住……”
大殿里一阵沉默。
明庭:“萨都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不愿意,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若是长生天庇佑,愿意再给我几年的时间,那今天的话你可以当大哥没说过,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成璜:“是,明堂记下了,大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明庭:“是,一定,我们兄弟一定会入主中州!”
那天在大殿里,他们兄弟二人聊了很久很久……
“谁?”忽听得门后有脚步声,成璜一惊,警觉地握住随身的匕首。
“是我!”孟莹打开门,看到成璜这样,着实吓了一跳,“我来给你送换洗的衣服!”
“孟莹,我……”成璜欲言又止,显然在那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身在芳栖阁。
只见成璜一把抓住孟莹的胳膊:“不要走!”
孟莹点点头,轻声道:“不走,是汤已经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真好喝!成璜坐在孟莹的跟前,两只手托着下巴,像是个乖巧的小孩子。
“对了,老孙头那天有没有难为你?”孟莹一边喂成璜喝汤一边问。
听到老孙头,只见成璜一脸委屈,慢慢低下了头。
成璜:“他摸了我的手,吃了我的苹果,还说要养我……”
孟莹:“然后呢?”
成璜:“我就从了他啊!本来我和那老头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谁知他家的母夜叉来了,还打我,老孙头哪里舍得,带着我去找母夜叉理论,谁知那母夜叉竟然一时气急败坏,失手将老孙头给打死了,我的天,当时可吓死我了,趁着人多手杂,我就偷偷的溜了出来,我就跑啊跑啊,一直跑得很远很远……”
孟莹:“再后来呢?”
成璜嘤的一声扑到孟莹的怀里,“人家迷路了,幸亏半路遇上一位骑着大马的英俊差爷,我就以身相许,央他将我带了回来……”
孟莹:“……”
成璜:“娘子,你不会因为这个就嫌弃我了吧,我也是不得已啊,我向你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可当时为了保命,我实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成璜说罢,伏在孟莹的肩上笑得花枝乱颤。
孟莹无奈的摇摇头,故意嗔怪道:“就知道你在骗我!”
成璜抱紧了孟莹:“我知道娘子知道我在骗娘子。”
孟莹佯装生气:“那你打算骗多久?”
成璜不笑了,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孟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