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赶到春风楼，辛惠却已经不再了，那春风楼的管事闪烁其词，语焉不详，孟莹也便不好再多问。

“现在正是保命的时候，就你，非得冲上去认亲，说不定那辛惠就是因为看到你了，所以才躲得远远……”成璜在一边摇着扇子道。

“那好吧！希望她平安无事！”孟莹郁闷的撇撇嘴，看到卖梨花糕的铺子，马上飞奔了过去，

“老板，我要两块梨花糕！”

“也不知道子建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孟莹坐在石阶上，一边吃着梨花糕，嘴里一边念叨着。

成璜坐在孟莹的身边，看着来来往往过路的人群，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萨都的侍卫。

夜深人静，孟莹已经睡熟了，成璜坐在客栈的屋顶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王爷想必已经知道，大汗将在下个月初九登基……”萨都拿着大烟袋慢慢走了过来。

成璜点点头，“萨都可是为了梁王府之事而来？”

萨都：“百密一疏啊……那些大随的忠臣义子，现在纷纷打着梁王的旗号，在各地起事……”

成璜：“萨都多虑了，闹肯定是要闹一闹的，但终究成不了气候的……”

萨都：“曾子建，王爷可听说过此人？”

成璜：“将军府的公子。”

萨都：“此人纠结了大批人马，正式对大成宣战了，大汗决定亲征，以振士气。”

成璜：“穷寇莫追，看来大哥这次是要杀鸡儆猴了……”

萨都：“大汗决定杀一儆百，亲征叛军，把这块看起来最难啃的骨头啃下来，其他人就再也不敢作乱……可我不想让他去，你知道的，他身体一直不好，行军途中长途跋涉，对他的身体没有好处……”

成璜笑笑，恍然大悟道：“萨都的意思是要我去？”

萨都：“正是！若是派其他人去，这莫大的功劳将来便会成为说不清的官司，惹来纷争无数……”

成璜：“也对！这还没进门就争得红了眉毛绿了眼睛……”

——

成璜清早进门，掀开锦帐却发现孟莹不在，被子里面还是暖和的，屋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成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孟莹平日里做的缠花，闭上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孟莹果然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两个烧饼，她已经对成璜偶尔的失踪很是习惯了。

“好歹你也得跟我说一声再出去吧？害得人家担心了好久……”成璜侧躺在榻上，单手托着下巴，故意嗔怪道。

孟莹不理他，从怀里掏出一纸檄文，径直拍在成璜的胸前。

“什么啊？是哪家在招驸马嘛？”成璜懒散的睁开眼睛，待看清那檄文上的字迹，整个人瞬间便清醒了，“你这是哪里得来的？”

孟莹：“外面墙上贴的满大街都是……”

成璜佯装吃惊的摇摇头：“这个曾子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样大张旗鼓的起义闹事，怕是不想活了。”

孟莹看着成璜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无奈的撇撇嘴，一把拿过那檄文，“我这上面写的很好！子建哥哥文武全才，不像你……”

成璜朝着孟莹眨眨眼：“我怎么？”

孟莹：“天天烦死了！”

成璜：“……”

孟莹：“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找子建哥哥。”

成璜：“你去做什么？你能上战场杀敌嘛？”

孟莹：“不，我要劝他，让他不要送死……”

成璜：“他心意已决，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如此大张旗鼓的檄文，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孟莹：“那我也要去试试，万一呢……”

成璜：“事先说好，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可不去！”

孟莹：“没让你去！”

成璜：“……我怎么感觉你又要甩了我？”

孟莹：“就是麻烦你给漠北传个话，让他们稍安勿躁，或许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成璜：“……娘子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孟莹：“……我只是想让子建活着……”

成璜：“娘子，我问你个问题啊？”

孟莹看他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嗯？”

成璜：“倘若曾子建肯抛弃一切的娶你，你会嫁给他吗？”

仿佛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只听得一记响亮的耳光，鲜红的掌印在成璜的脸上，成璜顿觉眼冒金星，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我告诉你，曾子建那就是愚忠，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荣耀，放弃了自己珍视的一切，他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埋在了对大随的忠诚里，这样的人，是唤不回的！”只见成璜捂着脸，语气坚决的说道。

孟莹：“子建是将军府的公子，他根本就没得选好不好？你惯会这样说别人，设身处地的想想，你若是侯门公府家的少爷，你又会怎么样呢？”

“我……我当然……”成璜话还未及出口，孟莹便先说了出来，“那样，或许我们根本就不会见面，或许你早就娶了名门闺秀，两个人衣食无忧琴棋书画的过一辈子……”

成璜：“……我觉得应该不是……”

孟莹：“我知道，你肯定回去当驸马！总之，不要再说子建哥哥，你根本就还不如他！”

成璜：“……我已经我……”

只听得响亮的啪的一声，鲜红的掌印再一次落到了成璜同一侧的脸颊上。

成璜无奈：“我说咱们下次能换边打嘛？”

孟莹：“哼！”

成璜见孟莹气冲冲的样子，连忙赔笑道：“专一好啊，从娘子这打人的习惯就能看出来，娘子真的是太专一了……”

可是，这仗还没打，民间却早已认定义军必败。街头巷口，大家议论纷纷。

“何出此言？”孟莹不解。

“向来得民心者得天下，黎民百姓苦大随苛政久矣。”躺在墙角晒太阳的一位老者悠然说道。

“只希望这战事能早点结束，不然我这两头跑的买卖可怎么好呢？”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墙上的檄文，无奈的摇摇头。

因为战事，很多关塞要道都被封堵了，很多买卖人的生意自然也就没法做了，城里各大药铺里的药材都已经被抢光了……

路人甲：“将军府的公子也真是的，这国丈爷都主动让了天下，他还在旁边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儿呢？他是大随的俸禄吃够了，有力气没处花，可不能脑子一热就断了我们老百姓的活路啊！”

路人乙：“可不是嘛？这号人，天生的奴才命，忠于那个姓，要我说，那梁王死的其实不冤，若是那梁王还在，说不定这仗就有的打了。”

路人丙：“国丈爷还是把天下苍生放在眼里的，化干戈为玉帛，宁可将手中的大权拱手让人，也不要老百姓上战场出生入死！那愚忠挑起战争的必当遗臭万年。像国相爷这样的，心中有大爱，处处为平民着想，必当名垂青史！”

众人听了这话，一应附和着，连连点头称是。

“你说，子建哥哥若是听到这些话，会不会改变主意？”孟莹转过身来，面色凝重的看着成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