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一笑,双手挥动双剑,剑锋响彻耳旁,只当做提前活动手腕。
“我双剑翁活了六十多年了,英雄侠客之间死死伤伤的斗争见了不少,若今日输了,我亦无颜去见盟主,自当死于此处,让你们顺利离开。”
老翁的声音有些沙哑。话中带了浅笑意味,令身后追随着来这的那十余个江湖侠客面上难堪。
有人想上前阻拦,老翁提前猜到了,抬手摆了摆,说道“江湖规矩,以多胜少也不光彩。再者,月楼的杀手在此,盟主已下过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众人还想劝,想起临别之时盟主之言往昔白衣教跟月楼是江湖虎狼之地,如今白衣教虽遭难,朝廷连剿数月也未能伤其根本,切记不可轻易得罪;月楼之人,你们更应切记万分小心
夜离听他说是忌惮月楼,勾唇笑了。懒散看了眼苏禾,“这些人给了我几分薄面,我自然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苏禾起身,取了放在一把长剑。
苏三媛想要掀开车帘去看,提前被夜离扯住了车帘。夜离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他过不了这一关,到他师父那边,也必然是死路一条。有我在,一切都会逢凶化吉,你只管闭嘴发呆去。”
那头双剑翁跟苏禾二人已经打斗起来。
身影交缠,难分高低。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看着他们二人的身手如何之灵敏,速度如何之迅速。双剑翁胜在攻击招招致命,苏禾胜在速度稳健,招招皆能险避过,而后以守为攻,刺其要害之处。
苏三媛靠着听力,根本无法知道谁胜谁负。
隐约听到有人低低的谈话声音去,把那枚准备好的毒针取出。
“是。”
苏三媛心头一紧。知道夜离定然防备着她掀开车帘,让外头那些人看见了真容,惹不必要的麻烦。苏三媛伸手去拽夜离的袖袍,压低声音道“他们可能要用暗器了。”
“恩。”夜离漫不经心道。
苏三媛不知道外头如今什么情况,只感觉有一股阴凉的气息,从车厢四周围呈包围之势而来。苏三媛掀开车帘一小角,看到有一抹身影在丛林间飞速掠过,速度惊人。再细看,有看到好几个人在丛林之中莫名倒地。
那头草丛间飒飒的响动,隐约响起一声闷哼,随后重物坠地之响。这些声音在平常人耳中只不过是细微之响,夜离也感觉到那边有异样,抬头朝丛林那头看去,只看到昏暗的一片,似刚刚的不过是他产生的错觉。
毒针飞刺来。
苏禾察觉之时已晚,躲不过,苏禾微侧身,用手臂去挡住那毒针。那毒之厉害,令中毒者产生头晕目眩之感,苏禾脚下踉跄一步倒退,勉强挡住双剑翁的双剑攻击,大喝道“卑鄙之徒,竟让手下放暗器”
老翁停下攻击,双手垂剑看着苏禾倚着刺入土中之剑勉强稳住脚步。
侠客们见老翁没有动作,喊道“杀杀杀”
老翁深深吸了口气,低吼道“谁允许你们插手的”
夜离跃下马车,撑住苏禾的手往肩上搭,扫视了老翁及众侠客一眼,说道“既然未分出胜负,那便该放我们离去。”
“什么未分出胜负”众侠客中有一人呵斥道。
夜离朝着说话那人看去。只见他满头白发,面上满是皱纹,外貌年老,声音震如洪钟。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白头老。不过此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年轻之时得罪了不少人,靠着投靠盟主,才勉强活到至今。
刚刚那毒针也是白头老放的。
夜离看着白头老,宣战道“既然不服气,那便出来跟我比一场。”
白头老没吭声,夜离笑道“说实话,你们这十几人,还不够我塞牙缝今夜不过是按月楼规矩,与你们无冤无仇,先给你们这些人几分薄面。”搀扶着苏禾走向马车,“如今你们已伤我之弟,若再敢贸然上前,休怪我无情”
白头老面上难堪。
众侠客见月楼的夜离说出这等狠话,也怕招惹了报复,又因盟主并未下死令让他们务必带回那马车之中的姑娘,因而再无人敢出声堵夜离的话。双剑翁原想着让手下说几句狠话,最后等到场面不可收拾之际,他再出声打圆场,也顺势卖个人情给夜离……不想皆是贪生怕死之辈。
“既是这样,老夫愿赌服输。”双剑翁出声,朝白头老道“把那解药丢给他们。”
白头老略一迟疑,见无人敢应战夜离,便从怀中取出解药,丢了过去。
夜离见苏禾吃了药,明显好转起来,才驱车离开。
行了很长一段路,将那些人完全甩在了身后的黑夜之中。苏三媛才听到外头的交谈声音“那老不死的,每回这么搞,也不怕哪个人先搞死他。”是夜离的声音,罕见的带了几分薄怒。
苏禾淡淡道“他也算你半个师父,嘴上再不干不净,小心被他先整死。”
夜离冷笑一声。
马车驱使进一条幽径小道。车顶上方茂密的树林,黑压压的一片沉下来,朦胧的月辉清冷洒落,众人依稀看到林子下站着一人,没有亮光,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对方穿着华贵服饰,面容肃穆,直挺着身板,周围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场。
马车停下来。
靠着气场,苏禾跟夜离一眼便能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一跃下了马车,朝着对面行礼,异口同声道“师父。”
“人带出来。”
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似深夜之中,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传入苏三媛耳边,更像是如此。许是最初对这一位神秘人物有太多的猜忌,突然面对这样一位大人物,苏三媛心头拨浪鼓似的敲动不停。
车帘被掀开。
外头一片漆黑。苏三媛下意识看了眼苏禾方向,只看到苏禾披在一身黑外披之中,兜帽掩盖住了他的神色,给不了苏三媛任何安抚的亲切笑容。
夜离沉着脸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