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你可真狠得了心”
白城安收敛嘴角的冷笑,面上的神情淡漠,冷声道“我替你们准备两副上等棺材。望平安归来”
云鹤嗤笑,唇角的笑意逐渐化成一抹张狂笑意的弧度。
抬手指着白城安方向,云鹤眼眸之中染上暴怒的红意,“白城安白城安……我恨不能剥了你的皮,让你一世痛不欲生”
白城安长身玉立,神色淡漠如常。
并没有回答云鹤的话。他的狂躁,他的滔天怒意,白城安都收在眼中。云鹤最致命的弱点感情胜于理性。白城安当初看准了云鹤这一弱点,才敢赌上一把。反而是云鹤吃了一亏,竟没有半点长进
白城安心下明白多说无益,抿唇静静看着云鹤。
半晌,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视。云鹤眼中汹汹怒意渐褪去,恢复往日的平静,提步扯开门,头也不回离开。
巴音待他们离开,才走了进来。
屋内一切如常,过分的平静。巴音原以为他们要打上一架才肯罢休,没想到这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静的巴音心里头反倒觉得不自在。见黑教主背对着他,负手身后,若有所思望着窗外,巴音退了出去。
那场熊熊大火,无数亲人丧生其中……
许是经历过生死别离,白城安觉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每当面对云鹤那般重情重义之辈,白城安会产生恍惚,究竟是什么样的立场,才是处世之道,独活还是共死
白城安提步走出了屋。
平顺镖局。
有杨尘子跟葵巷待着替他们调理,何千祥恢复的很快,完全看不出是在黄泉路上走过一遭的。平雨慧随着肚子逐渐大了,行动也不方便,常常躺在床上,被何千祥宠溺的伺候着,总抱怨躺在床上吃饱了喝足了又睡,变得像猪。
苏三媛在平顺镖局坐了好久,久得忘了此趟来的目的。
待被葵巷送出平顺镖局,登上马车才恍然想起此趟来想要打听的事。静坐在马车内,掀开纱窗,看着平顺镖局那边方向,平雨慧久违的幸福笑容,何千祥也恢复了往日的英姿飒爽,一切又是好的开始
“走吧”苏三媛出声道。
一匹马飞掠过,挡在马车前。
车夫出声道“你是何人”
那匹骏马之上的人是个满头白发,外貌年老的侠客,江湖外号白头老。也是那一晚挡住苏禾、夜离他们去路的江湖侠客中的一员。面对车夫的质问,白头老没有吭声,歪着头,直勾勾看着车帘遮挡的地方。
“里头坐着何人”白头老猜忌那一夜坐在马车内的就是苏禾的妹妹,苏三媛。苏府的嫡大小姐。众人碍于她是苏尚书的千金,担心不慎惹到朝廷上哪一方势利,不敢轻举妄动。
白头老因为年迈,又没有太大的本事,在江湖上,久不见名声。如今逮到机会,只想趁机立立威风。因而挡在马车前,气势汹汹
车夫说道“苏府嫡大小姐”
白头老点点头,说道“那刚好,我寻得正是此人”
车夫听了愣住。光天化日下,一个老翁上来抢人车夫迟疑了几秒,皱眉低喝道“去去,我这没时间跟你瞎扯,还不快走开”
苏三媛听出外头的声音,跟那一夜遇见的那一行人之中的一人有几分相似。心中斟酌了一番,掀开纱窗朝外头看去,这条街巷没什么人行走,要有也不过是一两个寻常百姓,或是摊贩。
喊来也没什么作用。
苏三媛心一沉,掀开帘子,问那个白头老道“有什么事”
白头老上下打量苏三媛,扬了扬马鞭子,说道“你就是那个苏府嫡大小姐”见苏三媛应了一声,白头老又问道“那晚你跟你大哥出去,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我是来找你寻仇的。”
苏三媛想了想,说道“恐怕这位英雄认错人了吧我大哥怎么会带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去外头”
见对面白头老在犹豫,苏三媛心想刚刚对方那一袭话应该是试探。如此见白头老露出犹豫之色,苏三媛反倒心安了几分,继续扯谎道“更何况按英雄所说,大哥带我出去时已是晚上。我一个闺阁姑娘,再怎么不守规矩,也不至于夜半跟着大哥去胡闹吧”
白头老一直在留意苏三媛说话时候的神情举止。苏三媛倒是猜对了一半,白头老听到人传那晚马车内是苏府大小姐之时,心中不大相信,再加之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先从谁口中传出来,江湖那些侠客才没有胆量轻举妄动。
“胡说分明那一晚我就看到是你”白头老心生一计,声音震如洪钟。
苏三媛跟车夫也被他突然一喝,吓了一跳。
白头老半眯着眼睛,心里头的那份猜忌又突然加深了几分。苏三媛很快反应过来,笑了几声,说道“我今日才出府,你如何能在晚上看到我的真容恐怕是亏心事做太多,遭了报应”
一阵鼓掌声响起。
众人朝那边方向看去。只看见一行五六个文人侠客,缓步朝着这边走来。为首鼓掌之人是个雍容华贵的俊美男子。苏三媛朝着那头看去,便看到郕王朱祁钰唇角噙着笑意,温柔的目光回视她。
这样一个男子,无论出现在何处,周身总会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之势,令人无法忽略。
白头老认得郕王,前几日在盟主那儿曾见到郕王跟另一位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坐在那喝茶。暗中有人告知,一人是郕王,而另外一人则是当朝皇上。因今日白衣教谋反之事,愈演愈烈,江湖侠客人人视白衣教为眼中钉。
“郕王。”白头老作辑一拜。
朱祁钰对眼前这人没有印象,嘴角的笑意却并未因此人陌生而淡却。微笑的弧度,让人看着舒服,又莫名的受到威压。朱祁钰笑语道“怎么你一个江湖人,反倒跟闺阁姑娘过不去”
“……不敢。”
“我看你刚刚倒是挺敢的”朱祁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