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卢植好似也抓住了窍门,年老对于大臣而言,并非是灾祸,偶尔,他也的确能成为一道护身符,就如卢植这般,庙堂里,也确实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哪怕心里有怨言,也不能透露,毕竟,这位是为大汉操劳了几十年的老臣,你还能说他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他呢?
袁绍都没有想过,这位与自己交情不深的老司徒,竟然会在庙堂里力挺自己,他的作为虽显得有些无赖,可是很奏效,他开口之后,就没有人再敢争执了,这样的老臣,他们招惹不起,若是被气的断了气,那真是怎么也说不清,永世都要背负恶名了,他们对于名声越是看重,就越是不敢与他争执。
老司徒的强势干涉下,原先那些高喊着反对之声的臣子们都沉默了下来,卢植看着他们,又抬头看了看天子,天子心里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立刻就让此政正式通过,由尚书台执行,邢子昂二话不说,立刻接令,袁绍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与朝中这些群臣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厌恶这些商贾,他也看不起这些操使贱业的这群人。
可是,身为司空,他对国库的情况非常的清楚,若是再不想办法,国库是经不起天子如此折腾的,当今天子,说句不尊的,实在是好大喜功,处处都要与孝康皇帝去比,心比天高,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好,孝康皇帝设立了贺州,新州,为大汉开疆扩土,那他就要设立宁州,西州,要比先帝做的更多。
先帝建设鸿都门学,建设太学,门子学,他就要在各地搞太学,新建东西两学院。
先帝在兖,豫,冀,幽建设驰道,天子就要在全天下大规模的建设驰道。
先帝搞屯田,举民力,兴农桑,天子就要设立戍边军屯,在边塞地区开耕田无数。
先帝搞外贸,与贵霜通商,当今天子却要贵霜与安息来大汉进行贸易,还要收他们的商业税。
先帝搞仁政,减低各种税赋,为百姓减少承担,当今天子就要赡养老弱孤残,还要抚养残卒,安排老卒。
但凡是在庙堂里待了不少时日的大臣,都能感受到天子的这股劲头,他事事都在效仿着先帝,或者说,他一切都要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加的出色,另外,如果袁绍没有猜错,孝康皇帝大搞水利,驰道,考核,建设南方这些,天子估计接下来也要去做的,而且耗费会更加的巨大。
这简直就是将司空往死路上逼啊,袁绍在上任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名士之风,如今却已经头发花白,跟袁术站在一起,不像是他兄长,反而像是他耶耶!!
袁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多久,能担任一天,就坚持一天,想尽办法都不能让国库空虚了,不然,遭罪的只是自己,没有人会怪罪天子的肆意行为,也没有人会明白一项政策的施行,一场战事的胜利耗费了多少的钱财,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导致国库不支。
袁绍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也就将心里的那些坚持抛弃了,自己不必去封尽心思的讨好那些大臣们,也不必看重自己在那些人眼里的形象,自己只要完成天子的吩咐,这位子,自己就能做下去,这位置,不是别人给的,是天子给的,说的难听些,自己只要讨好面前的这个天子就足够了。
袁绍的提议顺利通过之后,天子这才开口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他的目光扫过了蔡邕,乃至华雄,张郃几人。
他说道:“张松之事。”
众人一愣,各自低下了头,还是说到此事了,天子看着众人,开口道:“朕并非是训斥你们办事不利,即使这次不少人都让朕极为失望.....朕想要说的,是如何防备如此情况的出现,在司隶之地,朕的面前,就有这么一批结党营私的小人,在其余地方如何,朕实在是不敢去细想...朕认为,还是御史,绣衣,刺史需加强...”
听到天子开口,众人心里就有些慌了,从建宁时期开始,对群臣的限制与监督就越来越重,如今还要加强?这可让我们这些大贤们怎么办啊!他们下意识就想要反对,可是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张松的事情刚刚发生,他们都知道天子心里是多么的愤怒,在这种时候,开口去反驳,告诉天子,不需要监察,我们都是大贤,不需要监督....这不是自寻死路麽?
“陛下!!!臣有奏!!!!”
朝中一人开口,此人开口,犹如惊雷,众人大多习惯,也没有什么反应,唯独新来的华雄,吓得跳了起来,摸索着腰间,却没有找到佩剑,有些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张飞,看着他这般反应,不少人都哄然大笑,天子也是笑了笑,说道:“华君莫惊,此人乃是侍御史,张君。”
看着不远处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张飞,华雄这才坐了下来,震惊的看着他,目不转睛。
天子也是询问道:“张君又何上奏?”
“臣以为!!!侍御史人手不足!!!监察百官,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如何能行???请陛下增御史台之职,允吾等可前往百官府邸行督察之事,能监察政策之行,配与人手,差丁,至于刺史,本身权力已足够,不必增加,另外,还望陛下能够允许御史台与廷尉联合行事,可下令廷尉行抓捕之事!!!”
张飞说完,天子皱着眉头,看向群臣,询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孙坚开口道:“增设御史台,是完全可行的,不过,廷尉为九卿之一,不能为御史台下属...”,他刚刚说完,一旁的吕布也是开口道:“陛下,如今的雒阳内,有廷尉,有绣衣使者,有执金吾,还有司隶校尉,都是配置了士卒,足够抓捕奸贼,或者监察诸贼,若是御史台也增设,怕是不适!”
张飞却急忙说道:“绣衣使者!!那是听令天子的!!廷尉是审查抓捕的,执金吾是抓捕盗贼的,司隶校尉那是司隶州的刺史!!!吾等,才是真正监察百官的,若是不给我们人手,我们莫非就要靠猜测去弹劾奸贼麽??我不是要让御史台配备士卒,只是需要些可用的人手,能够行监察之便用!!”
双方在大殿里争执不休,直到最后,天子方才亲自决定,他增设了御史台的一部分权力,不过,却没有像张飞所说的那样,给与士卒或者允许他们调动廷尉,另外,对于各地的刺史,还是做出了一定的改变,比如原先年例的奏表,改成三月一次的季奏表,另外,还加强了廷尉的权力,将他们的抓捕限制一下子提高到了两千石的级别。
朝议结束,张飞刚刚走出去,便感觉到身后还跟着一人,他没有理会,穿上了鞋履,走出皇宫去,走出了皇宫,此人却还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张飞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的华雄,问道:“君可有什么要事???”,华雄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你是如何说的那么大声的?能否教教我啊??”
张飞的脸渐渐变黑,咬着牙,说道:“天生如此!!!”
“那你可曾成家,可有待嫁的姊妹?女儿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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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方面,司马氏有孕的消息,袁术也是告诉了东宫的几位属官,大家都为袁术而开心,周瑜与刘獒更是提前备礼,作为袁术的弟子,他们需要献上厚礼,而其他的人,也纷纷准备起礼物来,看得出,在东宫里,太傅袁术还是很受大家的尊敬的,不过,不知为何,最近袁术确实不太爱来东宫了,一直都是在自家府邸里。
刘獒等人每次去看望他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忙着书写《公羊解诂》,说起来,这本书早就该写完了,可是在袁术将如今的情况与公羊学的三世说联系起来之后,他就有了更多的想法,随之这本书也就要继续写下去,袁术将近期来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写在了这本书里,同时,他还不忘记跟刘獒等人宣扬自己的这些思想。
袁术的思想,通俗易懂,自古以来,富国还是富民,让诸多思想家们争执不休,在先秦时代,儒家的思想家们大多都是谈论富民,而不谈国富,法家则是与他们刚好相反,他们谈国富,而不谈民富,如商鞅,就曾经说过,百姓不能太贫穷,不然会轻易的离开自己的土地,不方面国家使用他们进行耕作。
同样的,他们也不能太富有,不然他们就会轻视国家的奖赏,还会扰乱社会秩序。
儒家觉得,百姓应该富有,国家的钱财在百姓手里才是最好的。
当然,后来也有荀子这样,提出国富民富论的,荀子认为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他将两者联系起来,认为不能忽视其中任何一个点,到了袁术这里,他将两者再次结合起来,在延续了荀子想法的同时,再次提出了民富国富论,他与荀子所想的略有些不同,荀子从百姓的生活入手,认为要首先提高百姓的富裕状态,然后国家自然就会富裕起来。
袁术则是认为,最先要让财富集中在国家这里,让国家富裕起来,然后重用士大夫,让士大夫们富裕起来,最后再通过钱财施行有利于百姓们的政策,让百姓们富裕起来,这就是袁术的公羊三世三富论!
不仅仅是刘獒,就是诸葛亮,司马懿,庞统这些人,也是很认真的听着袁术的讲解,袁术并不介意他们提出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们有反对的,或者想不明白的地方,袁术就会想尽办法来解决,苦思冥想,不断的完善这刚刚有了雏形的新公羊学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