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走在路上,想着稍后当如何开口,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将作府,他上前叩门,没多久,就有匠人开了门,望着门外的华雄,华雄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愤怒,华雄出身也不高,不知为何,他对这些匠人有些别样的亲近感,他笑着说道:“劳烦君禀告一声,就说司隶校尉华雄来访!”
对他的亲切,匠人有些惶恐,连忙拜见,又急匆匆的回去禀告,没过多久,他方才跑出来,说道:“君啊,马公他...又犯病了..我叫不醒他...”,匠人思索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让华雄进来,华雄听闻马均犯病,心里自然是有些担忧的,他皱着眉头,跟着匠人走进内府,问道:“是何疾病?可还严重??”
匠人领着他进了内府,来到了一屋前,匠人示意华雄前来,从窗口看屋内,华雄走了过来,心里还有些疑惑,该不会是能够传染的恶疾罢??若是如此,这事我可得要去管啊,华雄正想着,从窗口看去,只见马均坐在屋内,焦虑的来回走动着,不断的翻弄着案牍上各种物品,时而笑,时而大怒,看的华雄都有些毛骨悚然。
“是脑疾...”
“脑疾???”华雄吓了一跳,他瞪大双眼,茫然的问道:“我大汉将作大匠是个有脑疾的??”
那匠人也不知该如何言语,想了许久,方才说道:“吾等也不知,就是最近,马公忽然就把自己锁在屋内,变成了这个模样,吾等进去数次,都是被他骂了出去,平日里极为温和的一个人,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唉,多好的一个人啊...”,听着匠人的言语,华雄也愣住了。
“他们说,马公可能是招鬼了...先前,刘大匠给他做了个印章,上刻将作二字,随后他就如此模样了,我们也问过他,印章所用的石,定然是淫秽之物了!”匠人低声说着,华雄连忙逃离这府邸,又后退了数步,嘴里时不时的念叨着:“无意打扰,无意打扰,无意打扰...”
匠人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校尉是凉州人?”
“正是。”
匠人恍然大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华雄有些畏惧的瞥了一眼马均的府邸,方才看着匠人,说道:“你会做连发弩麽?”,匠人听闻,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做,校尉是需要连发弩麽?那不需要我来做,我们这里有成品,校尉留个名,带走就好了...”
听到匠人如此言语,华雄方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快些罢...我还有急事。”,匠人看出了他的不安,却没有介意,凉州人对鬼神的敬畏,他是有所听闻的,华雄在纸张上署了名,匠人带着他去取连发弩,走在路上,匠人开口问道:“校尉是凉州哪里人啊?我年少的时候,也曾在凉州修过城...”
“扶风人...你们当时是去修建姑臧县城罢...我知道,那一年,鲜卑人大举入侵,贼酋烧杀抢掠,凉州无有能免去灾乱的...姑臧因战都不成形了...还好有北军在,张公,郑公,还有鲍校尉...若不是他们,凉州早就沦陷了...”华雄有些感慨着说道,他赞赏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听闻啊,当时张公战死,姑臧不过三千汉军士卒,硬是挡住十万鲜卑人,没能让他们破城!”
匠人也是点点头,不过,他并不是凉州人,对华雄说的这些,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我有三个兄长,也去修姑臧县了...”华雄笑着说道。
匠人一愣,问其姓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似乎是有这么三个人...”,对这位匠人可能与自己的兄长相识,华雄显得很是开心激动,两人聊了起来,匠人拿了连发弩,交给了华雄,问道:“校尉还是比吾要幸运的多,我是家里独子,所领的俸禄,勉强能够赡养父母...尚不能成亲城家...”
“那未必啊,我家里九子,我有六个兄长,两个姊妹...”华雄说着,匠人都有些惊讶,九个子嗣?令尊厉害啊!!
“可是你看,如今我还是独自一人啊,兄弟姊妹全部死光了,父母也不在,就我一个人!”华雄笑着说道,言语里竟没有半点的悲痛,拿起连发弩,把玩了片刻,华雄这才与匠人告别,将要离去,正在这个时候,却听闻一声大笑,马均踹开屋子,就走了出来,阳光有些刺眼,他捂着双眼,手里还拿着那枚印章。
华雄惊恐,连忙后退了几步,马均转过头,正好看到远处的华雄,他有些奇怪,华雄是何时到来的,这些日子里的成就让他非常的开心,他笑着挥了挥手,叫道:“华校尉!!”,华雄还是有些慌张,也不敢太靠近马均,问道:“马君,你的病,好了??”
马均一愣,方才笑着说道:“我未曾患病,只是有些想法,故而在屋子里琢磨,校尉为何来此处啊?”
“我是来拿连发弩的...我留下了名字...我先走了,走了...”华雄急忙离开了此处,看着飞速逃离这里的华雄,马均还是有些奇怪,将匠人叫到了身边,问起他的事情来,匠人也是一一告知,马均点点头,匠人这才问道:“马公,这些日子,你是在琢磨什么啊??”
“还在琢磨呢,做成了我再告知你,对了,给我找几个善雕刻的大匠来,要手工精巧的...”
“好。”
马均又去处理将作府里的其他的事情,当匠人将华雄的留名送来的时候,马均有些看呆了。
“借连发弩一柄,署:北军校尉关羽。”
“嗯???”
华雄直接赶往了皇甫将军的府邸,走进了府邸之中,出来的迎接的自然是皇甫固寿,他领着华雄进了屋,看着病榻上的皇甫嵩,华雄笑了笑,上前摇醒了他,皇甫嵩有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看到面前的华雄,还是用了不少的时间,方才认出他来,华雄拿起了连发弩,放在了皇甫嵩的身边。
皇甫嵩瞪大了双眼,低声叫了起来,伸出手来,艰难的握住了连发弩,从他眼里冒出泪水来,他不断的摸索着连发弩,脸上满是笑容,时不时的笑着,与眼泪混杂在一起。
“好了,你阿父的心病,我已经解决了...我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人丁大策,经济三策,还有评议之策,都需要我来做,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若是没事,就不要来烦我!”
华雄大手一挥,转身离开了府邸。
熹平二十二年,元月。
凉州安定,有民夫与井中,见黄龙涌现。
整个庙堂还沉浸在一种极度繁忙的氛围之中,从三公至于诸官吏,就没有清闲的,在地方上,同样是如此,官吏们正在为施行庙堂的政令而烦恼,而南军,在这一年,也是从凉州迁往了西州,一路都没有停歇,直接朝着西廷郡赶去,随着塞外贼寇的落寞,烦扰了庙堂近百年的凉州问题,总算是结束。
而如今的西州成为了大汉最为重要的州,西廷郡每年都在为大汉创造大量的财富,南军算是奉命去保护这财源的。
随着袁绍铸造了大量的铜币,发行与民间,民间迎来了初次的繁荣景象,袁绍还是很担忧,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物价不断的上涨,可能会引来不好的结果,不过,百姓们还是非常喜悦的,百姓可不会去想物价之类,他们只知道,自己手里的钱越来越多,能买的东西也更多。
百姓手里有钱财之后,果真是大量的购买,使得很多货物都是供不应求,生产者也很是开心,开始大量的投入生产,生产出更多的货物来,而在这个时候,庙堂也做好了统一物价的准备,在全国之内,对农具,茶,盐,布匹等等的诸多物品都做出了相对公平的统一物价,并且一再规定,只能由庙堂来提高这个价格,商贾们不得提升!!!
这样一来,倒是能在短时间内压着物价,不让物价太快的上涨,不过,上涨还是必然的,因为若是一直限制着,生产者亏损,他们就不会再继续生产了,这些则都需要袁绍来密切关注着,做好提升,降低的准备,需要他一个人来调控天下的市场,显然是极为忙碌的,袁绍时刻都是强打着精神,不敢松懈。
孝康皇帝为了使民富裕,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没有想到,在如今,却是如此迅速的达到了这个目的,虽然这个富裕是有些虚的,可作用还是很大的,他能极大的改变百姓的处境,起码在物价受到控制的情况下,百姓们不只是会像原先那般自耕自足,自纺自穿,他们偶尔会外出,买些好看的衣裳,买上一台织绫机。
的确是有利于改善民生的。
生产者所能获得的利润虽有减少,可是因出售的量大,也能弥补过来,不至于亏损。
短期内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袁绍也安心了一些。
只要能保持在现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想要经济繁荣,国库充实是没有问题的,此策不仅是对百姓产生了影响,更多的还是对地方上的豪强产生了影响,这些豪强,原本家里耕地无数,奴仆无数,可是在层出不穷的限制之后,他们不能拥有大量的耕地,甚至连奴仆都无法保留,而不多的耕地,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佃户。
豪强也不能白养着他们,而看到市场繁荣的他们,转身投入到了生产者的行列里,他们有大量的金钱,可以收购原料,可以进行加工,他们有不少的奴仆,可以担任劳力,只要供他们少量的粮食钱财就可,如此情况下,豪强们逐渐开始摒弃原先的耕作致富,开始了生产致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