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彻大人,Sigma计划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需要您亲自前往确认。”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子垂着眼眸,他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高脚酒杯,里面的红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荡漾着,周围的杯壁上也粘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红。
“人都带到了?”男子的声音低沉磁性,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
“是的,全都在‘海姆冥界’待命。”
被称为凡彻大人的男子轻轻勾起了嘴角,将酒杯凑近嘴唇,优雅地喝了一口。鲜红的颜色附上他的唇瓣,尤显的他肤白胜雪。
他淡淡地笑着,语气里也透露出些许的愉悦来:“珀西娅还真是够狠的,怎么能把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带去‘海姆冥界’呢?就不能温柔一些么……”
男子转过身来,将手上的杯子随手递给垂首站着的管家,管家身后的女佣很有眼力见儿地将金色托盘往前一递,男子拿起托盘上浸泡过玫瑰花露的白色毛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轻轻地放回盘子中。
凡彻迈开长腿,缓步走向房门边精巧的衣架旁,拿下那件被熨得没有一点儿褶子的斗篷潇洒地披到肩膀上。
斗篷通体黑色,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唯一夺目的只有颈边那颗银白色的扣子,直径不到三厘米,却刻满了繁复华丽的花纹,正中的位置还嵌了一颗血红色的钻石,恍若恶魔睁开的眼眸。
凡彻再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去。
女佣见管家半天还不跟上,忍不住轻轻问道:“约翰先生,您不跟凡彻大人走吗?”
管家将手中那个镶着金边的高脚酒杯放在女佣的托盘上,儒雅地笑着回答:“我们只需要做凡彻大人需要我们做的事。比如说,如果我是你,那么我现在会乖乖地去清洗这个杯子和这块毛巾,然后再去厨房看看为下午茶准备的蓝莓奶酪吐司和肉松卷好了没。”
女佣听见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红晕,然后迅速低着头走了出去。
凡彻走在冗长的走廊上,上好的手工皮靴踩在软软的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头黑色的长发用白色丝绸扎着,只留下几簇自然卷的刘海儿。
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刚开始的画上有五个人,分别是贵为亲王的洛德·凡彻和他收养的四个孩子。
往里面走,油画上的人也开始有了变化。凡彻收养的孩子们渐渐长高长大,男孩儿变得英俊潇洒,女孩儿变得美艳动人。再然后,他们的脸庞在时间长河中被冻结了,年轻和美好在他们身上长留永驻。
可是再往里走,油画上就开始少人了。直到最后一幅油画,只剩下了凡彻一个人的身影。
他也一直都没有变化过,画像中的他永远是那么年轻英俊、优雅高贵。而照第一幅油画的古老程度来看,他起码活了快两百岁。
凡彻慢慢欣赏着墙上的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有一方昏暗的阶梯,一直向下而去,不知通向何处。他最后看了眼挂在墙上的他的单人画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往阶梯走去。
皮靴在大理石阶梯上敲击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回响,黑暗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像是要将他拉入地狱之中。
不过也没错,“海姆冥界”本就是一个和地狱差不多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传出光亮来。昏暗的壁灯散发出的光线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相邻壁灯的距离又隔得很远,所以光亮只是断断续续的嵌在黑暗里。
凡彻一直往前走去,最后停在了一扇厚重而精致的大门前。门口站了两个同样身着黑袍的使者,不过他们的衣领子上的扣子却是廉价的铜制成的,这也象征了他们血统的低劣。
凡彻站在原地,淡淡地开口:“洛德·凡彻。”
两个使者闻言,立刻恭敬地推开了那扇巨门。凡彻抬腿走了进去,大门也在他身后紧闭。偌大的黑暗房间中已经站了七八个人,皆是凡彻氏族中力量的佼佼者。
“海姆冥界”和外面那条幽暗的阶道一样,只点着几盏昏暗的壁灯,大殿中央放着将近三十具木棺,大部分棺木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其中一具在发出沉闷绝望的呼救声。
“凡彻大人。”见到凡彻的到来,所有人都将右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恭敬地向他问好。
凡彻依旧笑的春风满面,不咸不淡地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不用每次都这么客气。”
或许是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棺材里的呼救声愈发响亮急促了起来。凡彻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眸里流露出些许不满的情绪。
他朝那具砰砰作响的棺材走了过去,无比轻巧地就掀开棺材盖子,里面正在用手锤打木棺的少女一个扑空,拳头就向凡彻的胸膛锤了过来。
她应该是完全没料到棺材板就这么被打开了,苍白的小脸上满是错愕。凡彻一只手轻巧地握住捶在他胸膛上的粉拳,另一只手无比绅士地将少女从木棺里扶了起来。
少女的呼吸颤抖又急促,她像一只警觉的小猫一样看着周围站着的黑袍人,还有地上整整齐齐排放着的棺椁。
然而她最害怕的还是面前这个男子,他的手冷的像冰块儿一样,英俊的脸庞也透露出无限未知的危险来。
凡彻看出了她的恐惧,轻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不用害怕,你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少女惊魂未定,瘦弱的身躯不住地抖动着,她带着哭腔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凡彻温柔地用手指擦去她的泪痕,又无比轻柔地拨开她披在肩上的凌乱发丝。
“这里啊,这里是‘海姆冥界’。”凡彻低下头去,轻轻地嗅了嗅少女颈间的香味,性感的声音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浪漫的气泡香槟。
少女的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她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连带着呼吸和颤抖全都消散了去,她的耳畔荡漾着低沉又好听的男声,脑海里最后想到的却是死亡。
凡彻从她的颈间抬起头来,鲜红的嘴唇裂开一个满足的微笑,獠牙从唇瓣间露出来,眼眸也变得猩红诡异。
他将浑身冰冷发青的少女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回了棺材之中,然后像是给她盖被子一般温柔的盖上了棺材板。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完美的绅士,样貌卓越,身份非凡,对待所有人都无比温文尔雅,甚至对一具尸体都温柔至极。可他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作为Sigma计划的策划者,怎么可能会对无辜的生命而心软呢?
凡彻从斗篷里面小巧的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像是刚刚吃完晚餐一般擦了擦嘴角,然而随意地把丝帕扬到一旁。
他站到人群最前方,俊美的脸上带着最温暖的笑容。
“Sigma计划,可以开始了。”
血的味道迅速弥漫在整个房间,昏暗的视线里,开始燃起了一双又一双嗜血的红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