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门清云淡风轻的答：“嗯。”

“对吧，一般都是父母留给儿女的嘛。”

马永倩也理所当然道，作为大富豪的独生女，她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爸的所有财产当然都是给她的。

一旁的范梅则不然，她觉得向门清的回答压根是不假思索就答了的，虽然没听向门清提起过她住的这套老房子的归属问题，她也没刻意的去问过。但是这么不假思索的就答了，其实不太符合向门清的性格。向门清缺少主见，或许是因为缺少安全感吧，所以在回答别人问题的时候总会深思熟虑一番，答案时常模棱两可。平时就算是只需要“是”或者“不是”的回答，向门清都需要至少一秒时间的考虑才作答的。

所以越回答得快，可信度就越低。不过这没什么值得执着去追究的，相比这顺口的答案，向门清那满屋子的异像才是最让人疑惑的。

范梅心里就好像有一千只猫爪子在挠一样，好想现在就问出口问“你的房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墙壁被拆掉了，鸟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等等。

算了，死命的憋住吧，等找个更合适的时机确定向门清没有被人监视或者跟踪再问。

范梅无奈的摇摇头，提议说：“嘿，姐妹们出发吧？”

马永倩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脸上带着小兴奋，正对着后视镜心情愉悦的涂口红，白白的小脸蛋上两块红胭脂也格外醒目，一副青春无敌，贵气美丽的样子。

“等下啦，马上涂完了。”她撒娇道。

从不化妆的范梅压根就不明白马永倩对于上妆的执着源自于什么，只觉得出个远门一路风尘仆仆，除了她们三个外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这妆化给谁看呀？

她便不耐烦道：“小姐，自驾诶，涂口红干嘛？”

马永倩白了她一眼，知道她不解风情，抿抿嘴说：“女人标配，你个男人婆不懂的啦。”

“行行行，不懂不懂，开车吧小姐。要不就换我来开，你坐在后排慢慢画去。”

“才不要。”

马永倩咔咔一声关上口红，小心翼翼将它整理进包里，又小弄了一下发型，才缓缓打动了车子。结果车子才起步，马永倩忽然就是一脚急刹车，但范梅并没有发现车前方有任何异状，摸不着头脑问：

“怎么了？”

只见马永倩低下头，从她那价格不菲的小皮包中摸出了一支香水小样，噗嗤噗嗤的就冲车里胡乱喷了一通。坐在后排的向门清闻见味道，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仿佛置身一片味道清幽的花海。范梅也觉得好闻，可就是不太习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

“哈哈哈哈。”

马永倩嘲笑她，笑得几乎前仰后翻。她这纯粹是自找范梅的茬，果不其然，范梅没好气的就质问她为什么要在车里喷香水，搞这些小动作来浪费时间。

两句并不伤和气的互损后，马永倩道出了真相，她说这款香水目前市面上还没有，是她们家新研发的一款产品，想着先给两位姐妹试一试。

向门清表示这股香味很特别，她很喜欢。马永倩听见这话脸上直接乐开了花，她大可不必听取范梅的意见，只要向门清觉得不错就行，因为范梅身上能有点香皂的味道就不错了。马永倩反手将香水小样递给了向门清，把小样送给了她。

这才再次起步，车缓缓驶出了范梅家所在的小区，来到了繁华的市中心。这个地方无论何时都是比较拥堵的，今天还坏了一个红绿灯，堵得可谓水泄不通了。一个交警只能顶着烈日辛苦的站在路中间指挥交通，随后堵到万达广场，能看见高楼林立的写字楼区域，有一栋写字楼顶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某品牌的广告。

范梅留心到了广告，对着马永倩啧啧说：

“诶，这是你爸公司旗下的服装品牌吧。”

马永倩脸上满是骄傲，但没有一丝高傲：

“是呀，而且主设计师就是我哟。”

范梅知道马永倩懂设计，毕竟在国外知名的设计院校混了好几年，不过还是假装吃惊的望着她道：

“哇塞，马永倩真是才女呀。”

马永倩能不知道范梅这是在故意抬举她？哼哼冷笑一声：“过奖过奖。不过这次的设计我是真用心了，我身上穿的这一件就是这一季这品牌的主打。”

范梅看看她穿的衣服，纯白色的坎肩短裙，表面沾满了毛茸茸的羽毛，轻飘飘的，一点点气流就能让它荡来荡去。别人可能会说这衣服仙气飘飘又不失可爱，可作为男人婆的范梅只能往“刚出生大白鹅”身上去想。

“你不要发表意见。”

范梅只是刚露出一丝坏笑，还没说话呢，马永倩就急着让她闭嘴了。

“为什的呀！”范梅不服。

马永倩呵呵冷笑：“你什么品位我还不清楚？你铁定会说我像一只大鹅。还是得由门子来评论，毕竟她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品味是一流的。”

“呵呵。”

范梅翻个白眼便无语的看向车外了。她从后视镜看向门清，发现向门清不一定会评论马永倩设计的衣服，说不定连她们俩刚才聊了些什么都没听见，因为向门清在望着窗外发呆，表情阴森森的。

过了拥堵区，随着车速越来越快，两边的建筑和熟悉的街景不停的向后移，她们离开了这座养育了她们的城市。

“听歌吧。”马永倩提议：“你们要听什么？”

“当！”剩下两人异口同声。

“当？还珠格格？你们很low欸。”

嘴上这么说，其实马永倩早就准备好了这首歌，也应要求立刻就播放了，这就是默契。

三人跟着动力火车一起鬼哭狼嚎似的唱，一首接一首具有时代印记的老歌，愣是让她们一路唱出了城。上了高速后她们反而不唱了，因为高速路两边的风景还不错，她们就各自看了会风景。

又过了一会，马永倩忽然找话题说：

“我老公很担心我们，说我们三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

“那你还引狼入室？”范梅蹭起身来呛她。

“我？哪有？”

“开个车都浓妆艳抹，不是要勾引这一路的老司机么。”

“哈哈哈，不会不会，我不会背叛我老公的啦。”

“啧啧，言行不一，对吧门子。”范梅歪嘴。

范梅又看后视镜，见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后排位置正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主驾和副驾座椅后面，挺有女王掌控着一切的感觉，表情冷冷的。

范梅的梗向门清没有接，因为她没听到，在想别的东西。她这状态就是被堵在城中心的时候，不回答马永倩问题的状态。

马永倩不明情况还得意洋洋，说：“看吧，门子才不屑回答你的歪理论呢。对吧门子。”

谁知向门清还是没有反应。马永倩这才看了倒车镜一眼，也看到了表情十分冷漠的向门清。

马永倩看范梅，使眼色心说向门清有些奇怪，范梅赶紧摇头让马永倩不要多嘴问，专心开车就行。可马永倩没接纳范梅的提议，扭回头看清路况稳当驾驶后就使劲叫向门清：

“门子门子！”愣是把向门清喊回了神。

“啊？”向门清赶紧回答。

“我忽然觉得你像一个人。”

“像谁？”

“我最近有看一部动画片，叫《无头骑士异闻录》，里面有个没有头的女人，像她。”

听完答案范梅哈哈大笑，反手指向门清问：“你的意思是说门子没有头咯？”

向门清配合着范梅的话搞怪的捧住自己的头：“我像没有头的女人？”

范梅更是笑得前仰后翻道：“哈哈马永倩，你是看动画片走火入魔了吧，这么大的人了少看点动画片吧。”

马永倩使劲摇头：

“不不不，你们俩都没懂我的意思。那个动画片里面没有头的女人是一个传说中的精灵，没有头也可以活的。我说门子像她不是说没有头这件事，是我觉得门子身材跟她很像的，最近莫名其妙又喜欢穿黑色，所以觉得像。

梅子你不觉得门子穿黑色很有气质吗。”

原来如此，虽然范梅和向门清没看过《无头骑士异闻录》，还是不太明白马永倩所谓的“像”到底有多像。不过嘛气质的话，范梅承认向门清一直是有的。

范梅道：“说门子穿黑色有气质我是强烈同意啦，门子本来长得就漂亮，又是舞蹈老师，穿黑色再化个妆简直气质和气场全开。”

“没有没有啦！”向门清赶紧否认，都有些害羞了。

“有啦，而且你们没看过那个动画片，没有头的女人在黑夜里出没，拿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特别帅气。”马永倩激动道。

向门清惊奇：“镰刀？”

“对啊，像死神一样的镰刀，恐怖，但是特别帅气哟。”

向门清听见镰刀居然来了兴趣，把身体凑上前更加具体的问：

“长什么样子的镰刀，多大呀，这么长，这么大？”手跟着比划。

范梅纳闷：“门子你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啦。”

马永倩的双手没空，只能道：“用手机查图片呀。”

范梅立刻拿出手机查图片，看过以后才觉得马永倩的感觉是正确的。

“门子，真的耶，你穿个黑色紧身衣把身材亮出来，再举一把大镰刀，真的会很酷啦。现在不是很流行这个嘛，叫cosplay？”

马永倩快速点头：“就是cosplay，要不回来以后咱们去照艺术照去，把门子打扮成死神？”

范梅赞同，但是向门清又走神了，盯着手机上的图片不放，对镰刀表现得兴趣盎然。

范梅嘲笑她：“这么专注，你这是想当死神还是想当妖精啊。”

向门清忽然抬起头，眼神犀利，嘴角泛出一丝诡笑，反问：

“你们觉得死神好，还是妖精好？”

她这表情和反应让范梅愣了一下，马永倩因为在开车没看见，所以激动得老拍方向盘：“哈哈，入戏了，原来门子喜欢cosplay！回去一定要去拍照！我要看门子美美哒帅帅哒！

嗯……什么好呢，我觉得妖精好，妖艳美丽又聪明，介于好与坏之间，没死神这么恐怖。你觉得呢梅子。”

范梅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因为一提起死神，她就会想到老房子里的一切怪状。

“梅子？”

“啊？我觉得……妖精吧。”

“哈哈，那回去就把这事办起来哦。”

向门清忽然不参加谈论了，把手机还给范梅就静静地靠回了后排。此时不知为何，马永倩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害三个人都往前耸了出去。

“大姐，行不行啊！”范梅头顶虚汗道。

马永倩不好意思的吐舌头：“抱歉抱歉，想镰刀去了，前面好像是出交通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