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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晚上洗过澡,王玘伶便趴在床上给温姝童发起了短信。

过了几分钟……提示音响起,她将手机屏幕按亮,翻身仰面平躺着看信息。

“谁?”

“就我在画室遇到的那个人,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吗?”

“他啊,你来真的啊,还以为你闹着玩呢。最近追你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少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我头都给他们作得一个有两个大。”

“你怎么知道人家名字的,你们说话了?”

“直接问他呗,这有什么难的。”

“你就这么冲上去就问人家了?”温姝童素来知道王玘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没想到遇到了自己心动的人,也不胆怯,还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还托人去问,拜托,都什么年代了,都像你一样磨磨叽叽。”

“好好好,不愧是你行了吧。那他人怎么样,,我的意思是,好说话不?”

“就那样呗,看着酷酷的,其实还,其实还挺呆的,说话就说话,老爱傻笑。”

“人家那是笑你吧,你还觉得人家呆。”

“随你怎么说,对了,上次小杨老师有没有布置什么作业什么的,等下我搞忘了就尴尬了。”

“你还能想起来有作业也是不容易了,就是那两张卷纸,做了没?”

“卷纸嘛,倒是都做了,就是要是他突然问我什么,我可不一定答得上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互发信息,有的没的说了一些,不知不觉到了夜里。说到了杨梓松,温姝童的脸就开始发烫,又想到王玘伶最近一系列敢爱敢恨的举动,自己也生出了一些小小念头,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应该勇敢一点,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刚想到这里,心里的另一个声音立马跳了出来。

“马上就要会考了,自己心里却有这样的非分之想,怎么能和王玘伶相比呢,她是艺术生,文化分要求不高,自己可不一样,还等着去和千千万万人挤一道独木桥呢。再说了,他可是爸爸的学生,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了她这些歪心思,可是没半点好果子吃。还有杨梓松,一定会觉得自己不上进。总之是没结果的事,还是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成绩上去了,他自然呢看到的。”

越是拼命按住心中的不安份,越是感觉闷得慌,以为是房间了空气不流通,自己缺氧了,索性将书桌前的窗子推开。一袭凉风灌了进来,吹在了她烧红了的脸颊上,才稍微舒服了些。

正当她站在窗口吹凉风时,妈妈突然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

“晚上风可大呢,你站在这不觉得冷吗?这该感冒了,病了上不了学就麻烦了。”妈妈一边说,伸手将她拉到一旁,又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她。

“我觉得热,就开窗吹吹风。”温姝童接过苹果,心虚的低下头咬了一口。

“好好的怎么会觉得热,是不是发烧了,这几天可得格外注意,正闹流感呢。”说着便将手搭在她的脑门儿上,温柔地试探着她的体温。

“妈~我没事,就是觉得热,透透气嘛。”温姝童撒娇道。

“还是把窗子关起来吧,你要觉得闷把门开着,你爸在书房改论文呢,我也不影响你们,电视都没打开。”妈妈将窗子关上,对她说道。

“我可不要,待会儿我洗了澡就睡觉了,明天还去补课呢。”

“对了,你爸刚才还问我呢,最近和小杨老师学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跟不上的,你不好意思和老师说,多和我们说说,你爸和他好交流,才好根据你的情况因材施教。”

“哎呀,我知道的,杨老师他,他教得挺好的,连王玘伶这次考试都进步了。”一提到杨梓松,温姝童就吞吞吐吐起来。

“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王玘伶最近怎么样了?”说着母亲在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这架势,是准备与她来一场促膝长谈了。

“她要去学画画了,准备艺考。”温姝童说着,仰面往床上一躺。

“艺考生啊。”母亲说着,若有所思。

“对啊,准备考美术学院,这段时间已经到画室去学画了。”

“这艺考生好像对文化分看得不怎么重是吧,这回她可是解放了。”

“也不是吧,还得会考呢,再说了,她这可不叫解放,我看啊,比以前更累了,两头都不能放松,她现在可拼了。”温姝童为了给朋友辩解,从床上弹坐起来。

“你也知道人家可是在拼命的,那你还不拿出点认识来。平时都是你爸管你,一到我这里你就给我打哈哈,学习这事可钻不得空子,得丁是丁卯是卯地认真对待。”

“妈~,我这是又怎么了,您大晚上和我说这么多,你看看都多晚了,你还让不让我睡觉啊。”温姝童说着,将床头的闹钟推给母亲看。

“我这不是加深你的意识嘛,你还烦我了,得了得了,以后还是让你爸来点你的卯吧。你收拾了就快休息了,明天多睡一会,让你爸开车送你去吧。”说完,母亲起身准备离开。

“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您也早点睡吧。”她可不想让爸爸送自己,两人只要一碰面,少不了又是一通说教。

下过几场春雨后,万物才算真正复苏。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画室的第一次测试结束后,王玘伶如愿以偿进了井一所在的班级。此时,两人虽然已经算是相熟,却各自在心里暗暗较劲,两人单独碰面时才会说话,倘使有其他人在,便都装作互不相识,不知心里是打着什么算盘。

原本各班之间学生流动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到了王玘伶这里,居然也能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头天晚上熬夜看漫画书,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匆匆忙忙到了画室赶着上速写课,到了门口发现老师已经开始做示范,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本想偷偷摸摸溜进去取,人不知鬼不觉,谁知只顾着观察老师同学的动态,没留心脚下,不知绊倒了谁的画架,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引得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瞬间鸦雀无声,气氛一度尴尬。

“哟,来了,新面孔嘛,以前没见过,这次考过来的?”谁知老师倒是个心大的,稀松平常地问她,倒让她更加无地自容了。

“是...”犹豫了几秒后,王玘伶突然一个九十度大鞠躬,同时说到:“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倒是机灵,放下东西赶紧过来看吧,好不容易进来的,可不得铆足力气留下来。”

“好的,谢谢老师。”

“你也不用谢谢我,迟到了嘛,就按咱们的老规矩办。”老师话音刚落,周围的同学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笑声,虽然没有嘲笑的意味,却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老师扭正身子继续示范,完全没有给她迟疑的空档,教室也回归平静。王玘伶将画包找好位置放好,也顾不上整理画具,拿了笔记本也往人群那边靠。来晚了的她找了好几个角度都看不全,外圈都是高个子的男生,又不好意思硬挤过人墙,只得在后面反复试探,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身高不够。正焦灼,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往人群里一塞,推到了自己身前的位置视线瞬间开阔。她抬起头,看见了井一那张冷峻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师的方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是个傲慢的家伙啊。”王玘伶心里想着,鼓了鼓腮帮子。

本以为事情就那么过去了,万万没想到,老师口中的老办法就是在迟到了就要在练习的时候当大家速写模特,得坐到画室中间的椅子上,尽量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想到井一也在下面坐着,更是千万般后悔,以前每次温姝童上课迟到总是要低落半晌,觉得丢脸至极,自己还总不当回事,如今终于能体会她那种心情。她微微偏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右侧靠后的井一,恰好对方正抬头观察着她作画,两人视线交汇,他憋着气似的一笑,王玘伶气呼呼地一闭眼,将头拗向另一边。

“同学,你别那么大动作,都定不了型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句,

“哦。”王玘伶冷冷的答应着,将头摆正。

“型不只要定在纸上,也要记在脑子里,你画的是速写,不是石膏像。”老师在一旁提醒道。

“也不知道他们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了,速写的范例也练了不少,大都太过写实,美感嘛,反正不要抱太多期望值,更何况都是些半吊子的学生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总之别把自己画成现市山顶洞人就好了。”她在心中暗自想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日头逐渐上来了,透过窗子洒在王玘伶背上,丝丝柔柔的温暖融入身体里,周围是此起彼伏的笔触声响,却让整个画室显得更加静谧,若不是强撑着十二分的精神,恐怕立刻就要去会周公。实在无计可施时,只能观察各位同学脚上穿的运动鞋打发时间,什么款式,什么配色,整个班里有几双板鞋,几双篮球鞋,几双气垫鞋,统统研究了一遍。然后就是观察地板的纹路,细细排查着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切后面,有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幻想的意外惊喜。

“还有多久啊?”王玘伶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悻悻地想到。

午休时,井一在建设路上的面馆遇上了她,见她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食物,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点好了餐,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汽水,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将汽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一个人?”他问道。

“嗯。”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吃起面来。

“怎么?为了老师叫你做模特的事情还生气?”见她不怎么说话,整个人怪没精神的,他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可气的?”王玘伶倔强地说到。

“是没什么可气的,你刚来可能不知道,班上谁没当过,大家都习惯了。”

“你说得轻松,你又没当过。”

“说了你来得晚,我之前也被逮过的。”井一将可乐拿起来,仰着头喝起来。

王玘伶看着他的喉结随着可乐入口的节奏上下动着,突然将手里的筷子一放,义正言辞地说到:“这不公平!你倒是画过我了,我都没画过你!”

“什么!咳咳咳!”井一被她奇怪逻辑和突如其来的声贝惊得呛到了,连连咳嗽。

“哈,我还没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劲。”王玘伶见他这样子,在一旁笑了起来。

“同学,你的面好了!”听起来是井一点的餐好了,老板在出菜口冲着这边叫。

“来了!”井一还没有缓和过来,一边咳嗽,一边着起身去端面。

王玘伶看了看他的背影,依旧转过头对着窗外。不多时,他就回来了。不知怎的,自他重新落座以来,两人突然又没了话题,只是沉默着各自吃面。

“对了,你们学校也是这学期会考吧?”吃得差不多了,王玘伶将桌上的汽水端起,从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了一根吸管,插在玻璃汽水瓶里喝了一口,小小的分子瞬间在舌尖跳跃起来,冰凉的口感,与窗外逐渐热烈起来的日光一起刺激着人的神经,眼看着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便有一茬没一茬的挑起一个新话题。

“是,这个学期。”井一回答。

“会考过了,就停课出来集训了,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嗯,都差不多。”

“嗯...”不知为何,平日里自以为健谈的王玘伶,此时却三句就能终结话题,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倒埋怨起井一也是个呆头鹅,可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只好说服自己算了算了。

“嗯...我先走了,汽水谢了。”终于忍不了一直两人“嗯嗯嗯”地一来一去,王玘伶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准备起身离开。

“喂!”井一叫住了她,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什么?”

“都多久了,你电话是不准备给我吗?”

“电话啊...”王玘伶犹豫了一阵,接着说到:“你也让我画你一回,画好了我就给你。”说完,起身离开了面馆,路过窗前是,隔着玻璃,对他莞尔一笑。

他似乎知道她是存着怎样的心思,又似乎不知道,在这种朦胧的未知里,心境却格外明亮。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她会冒出怎样的念头,说出怎样的话,真是有趣。

下午的课堂上,正在练习的井一突然看到一个小纸团从眼前划过,最终落在了王玘伶脚边,然而她没有注意到。于是,很快又划过了第二个,落在了她的背脊上。井一训着纸团得的轨迹回头看,看到同班的冯灿正昂着头,一脸期待地注视着王玘伶。

王玘伶感觉到来自后背的微微触动,低头看见脚下有两个纸团,随手捡起来,将揉皱的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认识一下?你QQ号多少?”想到又是同样的套路,于是连另一个都没心思打开,继续作画。冯灿见她没有反应,只当是女孩子有意矜持,便又发起了第三次攻势。

又一次被纸团打断的王玘伶,无奈地捡起纸团,见上面写了:“说话啊,怎么不回。”,她愠怒地回头寻找始作俑者,看到一个男生在画架后面对她扬了扬眉毛。

“应该就是他没错了,真想瞪他一眼啊,可是我才刚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仍旧转过身不予回复。谁知这冯灿是个不罢休的人,见她几次三番的回避,反而更加起劲,后来干脆将可塑橡皮揪下来,接连不断地砸在她背上。安静的画室里起了这样的小风波,惹得不少人瞩目,发出了些细碎的声响,还夹杂着几声窃笑。

“欺人太甚,这回可管不了刚来不刚来了!”这么想着,王玘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见他仍旧是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身边的几个人也对着她挤眉弄眼,一时无奈,感叹今年不知行了什么大运,烂桃花处处开。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让王玘伶没有想到的是,当纸团第四次向自己飞过来的时候,坐在她与冯灿之间的井一,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它截停,用速写本如同打乒乓球一般,往老师那边一拍。一串连贯操作之后,小纸团稳稳地砸在了素描老师的肩膀上。

正弯腰指导同学作品的老师突然被这样的天外来客打断,深知一定是有人作妖,便推了一把玳瑁框眼镜,厉声说道:“搞什么鬼?”说完将纸团捡起来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交个朋友呗。”

“谁丢的?”老师怒气冲冲环视了画室一周,又加重语气问到:“我问是谁丢的?”

不知此时哪里来的默契,刚才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几个同学,齐刷刷地向冯灿投去了一种嫌弃的目光。

“交朋友?怕不是要和我这个老头子交个朋友,感情你是来这里交朋友的?这还是提高班,你当时怎么进来的,不想在这里画就给我出去走廊上画。”

“没,我画着呐。”冯灿故意回避着老师的目光,没停下笔,继续刷刷刷地排线。

“我叫你出去画你听不见。”只见老师随手捡起半块橡皮,朝着他砸过。

画室里一阵细碎的交头接耳。

见情形不妙,他只得收拾了东西出去,在走廊里支棱起画架,苦笑着摇了摇头。

画室里恢复了平静,王玘伶转过头看着井一,他倒是一副没事人的神态,像是完全忽略了刚才的小小插曲。明明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这会倒是云淡风轻了,真是故弄玄虚的傻瓜,她如此想到,撇了撇嘴。

课间,井一在卫生间遇上了冯灿。

“嗨,兄弟你啥意义?”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两人谁都不服气谁,一时间火药味满满。

“我传我的纸条,你画你的画,谁也别碍着谁。”

“...”井一没有接他的话,转身想要离开。

“喂,我就是想认识下她,你急什么?”伸出胳膊,手扶在门把手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你自己的事。”井一冷冷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推开他的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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