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峰，览星亭。

钱小乐与齐渊摆好棋盘。

正是夕阳斜照时，他小脸上带着赶路后的疲惫，而齐渊也收起了从来的微笑，眉头紧锁。

“萧春风跑了。”

钱小乐沉声说道。

“人没事就好。”

齐渊宽慰了句。

“师父您能算出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钱小乐意有所指。

齐渊却摇摇头，很无奈道：“我的拈指之术，虽然能算到许多，但并不是万能。”

“那您为何让我下山？”

钱小乐追问。

齐渊苦笑着回：“我原本以为萧春风是弃子，一个叛徒哪能得到信任？说不定他还想着回到天机宗，将功补过，所以才让你下山，这样一来，事定之时，你的黑祠也不至于仍只有你一人。”

“尊重只是尊重，让我被信任是您的目的？”

钱小乐也跟着苦笑起来。

“就是没想到，萧春风背后竟引出来这么大一盘棋。”

齐渊摇摇头，有种很不真实的打脸感。

“那您现在能算出来什么吗？”

钱小乐抬起头，有些期许问道。

而齐渊却继续摇头：“算不出，我的天星脉只能观想到你说的那个廖公公，再往后就是一片混沌。”

是这样……

钱小乐再度回想起在那间民宅的窗纸后看见的血腥一幕。

看来敖阳那一掌，并不仅仅是力量恐怖，也有某种奇妙的力量，斩断他与一切的链接。

“说说你此次下山有什么收获吧。”

齐渊重整心态，提起一枚棋子，将其置入棋盘。

“收获？”

钱小乐愣了愣，转而道，“就只觉得自己还太小，太弱，想要潇洒行世，心态是一方面，没有足够的能力，还不如做个乞丐。”

“倒也不一定，寻常人家也有潇洒云中客，庙堂之上，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堂堂君子。”

齐渊指点说道。

“但那样……终究是看不到太多风景。”

钱小乐说完，心头自悟。

要快乐，还是得先吃些苦。

齐渊看见，也不再继续提，跟着重新转换话题，道：“我听紫馨兰芝说，你在雅士酒坊里和那牛妖斗了几句嘴？”

“为求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钱小乐嘿嘿笑道。

“说说看呢，你这黑祠之主都开口了，如果只有雷声而没有雨点，奉安城里那些家伙可是很会发散想象力的。”齐渊再落一子。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知道的比几位师兄师姐多一些，那敖阳从我一出现就认出了我，我如果不蛮横点，以他的性格，恐怕不会让我们活着回来。”

钱小乐想了想，再道，“他的眼神里杀机很重，和他对视时我有过错觉，好像只要稍微一退缩，下一秒就是死。所以就干脆演出了一副纨绔仙门弟子模样，幸好，唬过去了。”

“敖阳，金月王朝当今太后的胞弟，这家伙心狠手辣，你们能从他手底下逃过，也是捡了条命。”

齐渊沉吟片刻后答道，不过接着却是笑了笑，和钱小乐抛过去一个很有意思的眼神，“五长老和七长老那两位弟子捡回了一条命，你有时间可以去找他们聊聊。”

“啊？”

钱小乐始料未及，摆下一子后，颇有羞赧道，“敲二位长老的竹杠，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何不好的！”

齐渊脸一板，忍不住训斥道，“你这小呆子，不趁这时候去，五长老如何会教你练剑？七长老如何教你地灵该怎么用？”

“师父您都知道？”

钱小乐更是惊讶。

“废话，我把黑祠中的人都撤了，可不代表都不再用那些人。”

齐渊挑挑眉头，所含之意尽在不言中。

“行吧。”

钱小乐这才点头，但跟着就嘿嘿起来，“要是这么说的话，此次奉安城之行，也算收获不少了。”

“那是自然，师父会不顾着你？”

齐渊傲娇一抬头。

“呿，您明明说什么都没算到，这功劳您也要抢去？”

钱小乐忍不住拆穿。

“顽徒！顽徒！”

齐渊唏嘘叹起。

少顷，钱小乐见师父没再说话，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便问道：“师父您先前的意思，可是要对那牛妖做什么？”

“噢，并不仅仅是牛妖。”

齐渊漫不经心的回道。

却让钱小乐更加好奇：“整个奉安城？”

“嗯。”

齐渊微微点头，回道，“萧春风的事情已经突破了宗主的底线，那些家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玩这些东西，是该管一管了。”

说完，他抬头，忽然向钱小乐投来道很逗趣的目光：“正巧你此次下山惹那牛妖说了不该说的话，也给了我们一个由头，宗主他还和我说你孺子可教，与牛妖那两句话，既体面，又涨我天机威风。”

“意外……意外……”

钱小乐讪讪回道。

却对这位不常露面的宗主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是个高冷范儿，怎么听师父这话，宗主似乎也挺有趣嘛！

话已至此，览星亭中，严肃的气氛终于彻底散开。

棋盘中，黑白两子接连落下。

钱小乐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师父，您怎么不问我一开始是如何从敖阳手底下逃出来的？”

“东江那条身世可怜的小白龙嘛。”

齐渊和钱小乐眨了眨眼，“你第一天来时，我就从你身上感知到了她的气息。为师替你算过，这是善缘，就没过问，怎么，此次见她，可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

身世可怜的小白龙？

听到这个评价，钱小乐瞬间想起多多说要寻仇。

不过并未追问，他觉得，这是就算自己想知道，也该出自多多的嘴。

至于奇妙的事情？

钱小乐想了想。

似乎并没有。

就是在于多多互相鞠躬致谢时，他鼻息间似乎是有股很沁人的芬芳出现，而那味道来的快，去的也快，想来应该是多多身上的味道吧！

钱小乐对着齐渊摇摇头。

“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唔……”

齐渊遗憾一声：“看来机缘未到，这事不可强求，罢了罢了。”

他大手一挥：“咱们师徒二人，还是全心下棋，咦？为师竟又要赢了，徒儿，你这棋艺真不如何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