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她一身脏兮兮,臭烘烘,下裙摆似还沾了不明污渍的琴学学服,又笑道:“楚小姐,可要换一身衣衫,沐浴之后再用膳?”
楚瑜挑眉:“为什么要换?”
苍鹭先生微怔,脸色有点古怪:“你这是打算这样一身就进去用膳?”
女子好洁喜香,这丫头竟不嫌恶心么?
楚瑜似笑非笑:“有何不可,这一身可是今日我劳作的成果咧!”
说罢,也不再理会苍鹭先生,径自朝着大门内而去。
一道高挑的身影默默地也跟了进去。
苍鹭先生眼底闪过兴味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要生幺蛾子了,而且是很有趣的幺蛾子。
楚瑜大喇喇地进了食堂,周围的学子们立刻捂住鼻子退避三舍,议论纷纷。
“好恶心!”
“好臭!”
“怎么能让这种人进来!”
楚瑜状若未闻,径自学着之前看到其他人的做法取了餐盘取餐去。
琴学的饭食都相当好,鸡鸭鱼肉皆不缺,大厨手艺极佳,让人看着便食指大开。
楚瑜一点不客气地招呼跟着自己的琴笙:“仙仙,你去看看,想吃什么,点就是了!”
琴笙闻着鼻尖混合屎气与饭菜香的味道,淡淡地道:“笙儿想喝牛u。”
楚瑜摇摇头:“随便你。”
反正曜司的人绝对不敢饿着他们主上。
那盛饭的小厮虽然也被楚瑜一身屎气熏得脸绿,却也认得这位是琴三爷的小姨子,自然不敢多言,乖乖地准备给楚瑜盛饭。
“等等,楚姑娘,我觉得你这般衣冠不整,并不适合在此就餐,何不沐浴洁净一番后再用膳呢?”悦耳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响起。
也道出所有食肆内琴学学子的心声。
楚瑜抬眼一看,对上一双杏眼,不是陆云轻又是谁?
“云轻仙子这是觉得我劳作了一上午很脏么?”楚瑜看着她问。
陆云轻温温柔柔地道:“楚小姐想来也明白自己一身污秽,秽气难闻,除了有碍观瞻,也极为失礼,琴家那般有教养的人家想来也不会养出不懂事的人。”
楚瑜笑了:“华夏昔有先祖嫘祖养蚕教化世人,今有帝亲耕,后亲桑的劝农大典,帝后皆不嫌田间事脏累,陆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所以连帝后都看不上了么?”
楚瑜一番话,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藐视帝后”这种帽子扣下来,谁都承受不住,众人更想不到的是楚瑜竟能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来。
“休得胡言,我何曾有这个意思!”陆云轻纵然心思能忍,此时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陆家出身侯爵,是官宦世家,她最能明白这种话若是被人乱传,有什么恶果。
“何况你也不是农耕,那是花田,养不出米粮与农耕田又岂是一回事,休要冤人!”但陆云轻到底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径自冷了脸道。
她声音极好听,便是恼恨起来也柔柔软软,似委屈里带了倔强,衬着那白皙端雅的小脸让周围的的男学子们心肝都醉了,纷纷出声维护。
“正是,休要胡言乱语。”
“这等妄言传出去,还以为我琴学学子都是粗鄙傲慢之人。”
楚瑜才不理会那些往自己身上扎的如箭目光,只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陆云轻的手腕,好认认真真地道:“没错,我想云轻仙子也不是这种人,是我误会你了,所谓不打不相识,从今以后我们就冰释前嫌,像云轻仙子那么大度高雅慈悲为怀的人,一定不会嫌弃我这个没见识暴发户家的女儿。”
说罢,楚瑜一脸感动地一下子扑了上去,“亲热”地抱住了陆云轻。
众人皆是一呆这画风转变得有点太快了罢?
陆云轻被她脏兮兮的爪子一抓,脸色就已经绿了,勉强听完她的话,还没想明白楚瑜为何话锋突转,再被楚瑜这么看似亲热,实际上恶狠狠地一抱,只觉得恶臭之气和污渍如狂风扑面而来,屎尿泥土之气满鼻尖。
女子好洁,何况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如厕都要熏香的,哪里受过屎尿扑面,陆云轻再维持不住温柔端雅面具,瞬间用尽吃ai的力气一推,尖叫了起来,:“啊你这肮脏的贱婢放开我!”
楚瑜便一下子弱不禁风地被她推开,柔弱地撞在台边,一脸忧伤和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云轻:“云轻仙子,你……。”
话未完,尾音颤颤,表达着她的震惊与伤心。
陆云轻还被熏得晕乎乎,茫茫然,几欲作呕,转头看见周围人看着自己见鬼似的目光,方才略回过神来,一身脏臭哪里还有心思端住优雅可亲的面具,恶狠狠瞪了眼楚瑜,转身掩面疾走。
“云轻仙子,走路小心,千万仔细脚下,莫要扑街。”楚瑜也学她掩住脸,一副被良人抛弃的模样,朝陆云轻的背影甩脏兮兮的手帕子。
不远处,一个瘦高个一瘸一拐地朝食肆而来,正是被楚瑜揍成猪头的大元,一见陆云轻迎面匆匆出来,瘦长的马脸上立刻不顾伤痛地扯开个自诩风流的笑颜,迎了上去:“云轻仙子,这是……。”
他话音刚落,就见陆云轻忽然身形一抖,“噗通”一声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大礼,然后仪态万方地往前一鞠躬,整张脸端端正正地、深情地埋进了大元的腿间。
“噗!”
琴学女神跪下以脸膜拜自己子孙根的待遇,让大元白眼一翻,瞬间发出一种也不知道是痛还是爽的,却挑战人类耳膜极限的颤音。
“哦咦嗷哟唉。”
众人静默,时光仿佛从此定格成为永恒。
如此诡异的画面残忍地了一轮在场琴学学子的视觉与心灵,也成为了琴学学子口耳相传的传奇。
此轮比作,楚瑜完胜。
……
而始作俑者却也并没有时间欣赏自己的伟大作品。
因为她正被提着领子……腾云驾雾。
“楚仙仙,你丫的有种放我下来!”楚瑜愤怒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