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身子蜷曲,看不见她的容颜,不过就她的情况来判断,想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义云接着宫灯,举到那人头顶,挑着眉看她。瘦弱的身子,两根细长的铁链洞穿她的两侧琵琶骨,另一头嵌入墙壁之上,似乎已经融入血肉之中,伤口还微微结痂,不见血痕。可见这两根铁链停留在她的肩上,有了不短的日子。
在他居高临下的审视中,那人似乎有些感应,轻轻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又重新低下,将头埋进稻草堆中。
那侍卫抬脚踢了一下,喝道“大胆囚奴,见了王爷竟敢如此无礼,你是不想活了么?”
那人依旧安静的蜷缩着,一动不动,侍卫偷偷瞄了义云一眼,发现义云面色不渝,手起鞭落,重重抽在那人身上,那人冷不防受到来自外力的侵袭,身子一颤,低低一声,一动不动。
那侍卫气急,觉得自己在王爷面前丢了面子,有些焦躁起来,一鞭鞭毫不留情的落下,那人被抽的血肉模糊,趴在地上还是不动。
义云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微动,将那人的脸摆正,迫使她与他对视。
烛光挡在两人之间,近距离的光亮将两人的脸照的格外清晰。那人紧紧闭着双眼,咬着嘴唇,发白的毫无一丝血色的脸上满是冷汗,显然方才那几鞭子让她承受着无边的痛苦,却不知是何原因硬是咬牙忍着,不叫出声。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酷刑,对于她,觉得因疼痛而发出声响都是奢侈。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手下留情,因痛苦而发出的声响只会让执行者更加得意残酷。
义云冷冷道“不痛么?还是,发不出声呀?”
听着他的冷言讽刺,那人将头扭向一边。义云手指微微用力,那人顿时身上微颤,显然他的手劲大到让她觉得痛苦。
“啧啧,痛吧?痛就叫出来呀,让本王听听,”
“这么多年,都没如愿听到你求饶的声音,其实本王挺遗憾的,”
手指下滑,一路滑过她的手腕,脚踝,声音听起来充满悲悯和怜惜“就算当初将你手筋脚筋挑断,也没听见你的叫喊声。不得不说你傲骨嶙嶙,志气可嘉。”
得不到回应,义云也不恼,一双嗜血的眸子闪着激动的光芒“不过,本王很快就能看到你求饶的模样了,呵呵”
义云森冷的声音里尽是猎人即将捕捉到猎物的兴奋“十二年了吧,你那宝贝女儿已经出落的极为标致漂亮,很有你当年的模样,瑶妃娘娘,你是不是很想她呢?”
那毫无反应的人蓦然睁开眼睛瞪视着义云,一双骄傲不屈的眼突然有了丝丝惊恐。
义云很满意她的反应,低低笑开“你们分开十二年,都是本王不好,本王应该早些让你们团聚才是,可惜了日前,她居然逃跑了,没能如愿呀。你们母女真是天生一致的性子,都那么喜欢逃跑。”
那人听到义云口中的她的女儿逃跑了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义云慢悠悠道“只是不知,你当年逃跑被本王追回挑了脚筋,你的宝贝女儿再被我追回的话,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待她才好?是手筋脚筋一道挑了,还是割下耳朵鼻子什么的去喂狗呢?啧啧,想起来都让人觉得过瘾。”
那人的眼瞪着义云,忽然闪现出几滴血泪。充血的眸子里尽是无法言说的痛楚。
她已经许久未流过眼泪,如今心情一激动,居然从眼睛里生生滚出几滴血来。
轻轻一推,那残如风烛的身体便直直倒下,铁链在地上来回摩挲,发出刺耳的声响,头磕到墙壁,顿时在她额角留下一道伤口,血流如注,那人挣扎爬到义云脚边,一双形如枯槁的手拽住他的锦袍一角,眼睛充盈着血泪,嘴巴呜呜咽咽的似乎想开口说话,可是她张着嘴呜呜丫丫的发着难听的声响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完好的字。
义云站起身,一脚踢开她,轻轻拍打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残忍至极的冷笑道“当初咬舌自尽的滋味挺好吧?可惜没死成倒成了这般模样,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啧啧,这是要祈求的表情么?可惜眼泪流干只能流血,连乞怜求饶都说不出来,真是可怜。”
那人仰头望着他,幽暗的烛火高高照着,映衬着这张狼狈不堪的脸更加幽深诡秘。义云朗声大笑着踱步出去,铁门落锁的刹那,他觉得心里舒畅极了。
只听得身后有用手拍打铁门的声响,砰砰砰的直敲在人的心头,夹着混杂不清的呜咽叫嚷,让人无端的烦躁不安。
踏出那诡秘的囚室,义云走向落梦亭,黑影已等在那里等候睿王。
见到睿王走来,黑影当先跪倒,禀报道“主子,侍卫营的一千好手已经等在府外,听候主子调遣。”
睿王满意的点头,当先甩袍出去,身后黑影紧随其后。
门口一千精锐骑兵早已上马整装待发,睿王走到当先一批黑马前停下,这匹高头大马,浑身的每个部分都搭配得那么得当,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让人一看就觉得那么柔和,那么健美。摸着滑溜锃亮的鬃毛,睿王轻轻道“追风。此行千里,你一定要像从前一般,带我找到那个我想要找的人。陪着我,将她一起带回来。”
马儿有灵性,听到主人的呢喃,扑棱着脑袋,长长啼斯起来。义云满意的露出笑意,纵身一跃翻到马上。提着棕绳就待策马前行。
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叫道“王爷,王爷,”
义云心思一动,转身回看,见是个穿着典狱长服饰的狱卒,眼眸倏地收紧,神色明显不悦起来。
那狱卒气喘吁吁的奔到马前,仰头看着坐在千里马上一副飒爽英姿的王爷,忍住心头的恐惧,开口道“王爷,牢里那两位主子叫奴才将此物务必交给王爷,请王爷恕奴才鲁莽之罪。”双膝跪地,双手居高,捧着一个金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