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有急事嘛!”话语出口,方知是个年轻男子,声音听着是有几分焦急之意。他抬手拨了拨女子横展的胳膊,然后不满道,“你答应了不再这么叫我的,怎么又来了!你要再这么叫,我就喊你邋遢婆子了。”
女子用下巴扫扫他通身上下,笑道:“你是花花的嘛。”然后垂眼朝自己身上晃过,朝对方示意道,“再说,我现在哪里邋遢啦?”
男子放弃了那条挡路的胳膊,抄起手臂环抱胸前,然后隐含威胁之意地低笑道:“麒麟镜!”
女子态度果然有所退败,咕哝道:“我又没说错。”
“玉阳镜!”
女子终于垂臂收脚,侧身靠向廊柱,朝前挥手道:“好了,好了!不叫了,不叫了!让你先走。”
男子得意迈步,朝昭岚所在处而来。女子慢悠悠在后面转身同向而行。
鬼眉盯着昭岚看了好一会儿,无奈对方没有半点儿不自在,似乎权当她是在欣赏,越发地优雅从容。
终于,鬼眉耐不住再次开口道:“你便是要打奉天的主意,我也不拦着,只是熙阳,你不能动!”
只是熙阳不能动?为何?
昭岚垂眉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光,轻提衣摆换了个坐姿,再抬头时依旧优雅浅笑道:“在下不过来熙阳过个冬,姑娘何故这样紧张?眼下不多时就快接近年关了,我可是实在冷得厉害了才来的。倒是姑娘你,在此过冬的打算可预备得够早的呀!”
“你派人跟”
“昭岚”
鬼眉刚欲质问昭岚,便被忽然而至之人打断。那人喊着昭岚的名字推门进来,显然没料到屋内有客,欲要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鬼眉刚刚扭头转看,就听来人似乎是朝昭岚惊喜万分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跟着你准没错!”继而一变脸,跑上前来朝着她大呼小叫道,“臭丫头,这些日子你都跑哪儿去啦?急死我了,知不知道!”
鬼眉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张罩在华丽帽子下的白净脸庞,眨了眨眼,也惊喜低呼道:“老赵,你怎么也来了!”继而讪笑道,“最近事多,忘了给你写信了。”
“忘了?我一个大活人,你说忘就给忘了?!”姜桐嚷嚷道,刚想再责备她两句,又于心不忍,只埋怨道,“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我为找你,这次可亏大了。”
鬼眉闻言瞄了一眼昭岚,压低了声音问姜桐道:“使团的路费是你出的?”
姜桐摆摆手:“不是。我一路跟着使团过来,倒是白吃白住的。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宁愿贴补他们路费。”
鬼眉转问昭岚道:“你究竟敲诈了他多少?”
昭岚不以为意,坦然笑道:“赵大老板让在下帮他找人,我多抽了他三成税。”
“你也太黑了!”鬼眉闻言不由咬牙,然后道,“朝旭那一趟的银子你还没有付全,抵了他这项,算两清了。”
昭岚摇头轻笑道:“不能这么算。他这一项可是长久利益,用你的那宗去抵,我划不来。该你的银子,一会儿就算给你。”
鬼眉不甘,威胁道:“你若不肯,我就去告诉你主子,说你官商勾结。”
姜桐扯扯她,提醒道:“错了,官商勾结不是我这个情形,他这叫敲诈勒索。不过,告御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找到了鬼眉,他显然不愿意再继续做亏本买卖,打算过河拆桥。
“谁要告御状啊?”又一道声音插话进来,那和姜桐在廊下堵路斗嘴的女子随后而至。
鬼眉一见来人,又是一阵惊喜:“小田田!”
来人也看见了鬼眉,立刻笑容满面地轻责道:“你便不肯认师父,喊前辈,至少把那个小字去掉吧?没大没小的!丑丫头,你怎么也来鹏城了?什么时候到的?”
姜桐在旁来回指指二人,讶异道:“你们认识?”
田田拉着鬼眉的手回道:“差点儿就是我徒弟。”
鬼眉也反牵了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然后笑道:“还是这样好,比早几年看着还要漂亮。”
姜桐闻言在旁得瑟道:“还不都是我的功劳?!”
“嗯,小花,哦,小哥儿的眼光的确不错。”田田赞了姜桐一句,然后追问道,“方才是谁说要去告御状?”
鬼眉忽然想起见过昭岚似乎挺怵他师父,顿时心思一动,眼珠一转,直接向田田告起黑状来:“你这宝贝徒弟是瀚宇第一公子,谁也管不了。我不甘心被他敲诈勒索,可不只有去告御状了么?”
田田听得此语,果然立刻就朝昭岚发起飙来:“敲诈勒索?你那皇帝主子就是叫你这么为官的?!”
昭岚顿时优雅消减,从容笑意化为无奈苦笑,委屈道:“师父,你一味护着这丫头,我也不好太吃醋,可这也太偏听偏信了些。赵老板让我帮他找人,然后自愿付些酬劳,这本是很公平的交易,何来的敲诈勒索?再者,我也不曾自己管他要银子,不过是替国库收了他一些税罢了。”
田田可不听他解释,指着姜桐对昭岚凶巴巴道:“他一路上同人做买卖我也瞧见了,老老实实的模样会漏缴了税款?况且,那征税之事乃是户部职责所在,你替他们代劳,难道要养着他们偷闲惫懒不成!再者,一路过来,为师见你悠闲自在得很,何时说过帮他找什么人了?还有,为师这穿的、用的,收了人家那么些东西,难道要为师自己掏银子?光那两面镜子的代价,为师就”
这一通絮絮叨叨的指责还没完,昭岚便缴械投降,连连摆手道:“再说,再说!”
“不是再说,是作罢!”田田又朝他喊了一句,然后转头朝鬼眉和姜桐道,“他若再提银子的事,你们只管去告他,就说他索要贿赂。自个儿的师父,没道理叫别人孝敬着!”
鬼眉二人顿时朝昭岚挑眉示威。
正吵吵闹闹着,斩风跑了进来,对昭岚道:“公子,外头来了个访客,因为没有官府的凭证,馆役便拦着不让进,他恼羞之下便和人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