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狴野插言道:“以我之见,此回不做图谋,只当探路就好。挑个妥当的人进去走一趟,然后留个显眼的记号就出来,回头凭着记号,此路不通,咱们另寻他路就是。”
姜桐等人点头,纷纷附和。
鬼眉垂首看着脚下想了想,又看看不置可否、没有表态的簪花郎,摇头否决道:“怕是不成。若是那记号能够轻易显现,只怕陵墓入口也不得这样难见了。此回不成,下回可没有其他人再布全阳法阵给我们借用。”又问簪花郎,“你只管告诉我,最多能送几人进去?”
“最多四五个。”
“行!我自己一个,再带四个帮手就是,其他人留下来正好护阵。”
鬼眉主意已定,底下人也反驳不动,又为谁去谁留悄悄争执起来。
姜桐乘着鬼眉不注意,拉了司马狴野到一旁,耳语道:“我那条懒龙还不肯出来,你那头大家伙成不成?让它探路不是比谁都强么?若是担心叫人瞧见起了歹心,咱们避着些就是了。”
司马狴野耷拉着脸回道:“你以为就你聪明?我早试过了。若是管用,何须你来开口?想来,都是上回你使它们做些没出息的事,惹狠了。这地方又不比寻常,必是起了戒心不肯出来。”
姜桐闻言跺脚,咬牙咒骂连连:“什么圣天护法令,就是破烂!不过拉了一回船,就给本公子使脸子,回头我去找人作法,用三昧真火烧了它们!”
骂声未歇,二人胸襟、腰间的衣裳忽然一阵细微抖动,那两块令牌不安份地抗议起来,弄得二人连忙遮掩。姜桐慌乱之余霎时又觉惊喜万分,赶紧疾声轻呼。可惜,青龙、白虎也只是对姜桐的态度稍稍表示一下不满,并不打算出来。二人屡试无果,只得垂头耷脑地走回鬼眉身边。
这边私下里商讨对策,昭岚那边也拿定了主意,尽等着谢刘二人再试一回。
午时将近,谢刘二人也商讨了具体行事章程,圈了一块空地,倾囊倒出一堆杂物,挑拣了几样他人不知何用的法器罗列到位,然后便择了东西分头坐下。正点一到,他两个便开始一人烧纸画符,一人掐指念诀,在大太阳下忙得脸颊通红、鼻尖冒汗。
簪花郎看看时机已到,朝鬼眉打了个眼色,然后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走到谢刘二人的南首一点,也开始悄悄作法。鬼眉也带人悄然移步,往其尺丈之内挪了一段。
须臾,华光乍起,金芒四射,直刺得众人举袖掩目,纷纷退避。
鬼眉立时朝左右拉扯一下,凭着感觉纵身跳进簪花郎所说的位置,顷刻,果觉身处之地没有了方才那种双目刺痛之感。试探着睁开双眼,却见光芒交汇中空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幻小径,似乎穿过了光圈延展向未知之境。几人心中十分窃喜,左右互看一眼,打了个示意便欲顺道而行。
谁料,事有意外,枝节总是不期然陡地横生。
昭岚一众本对谢刘二人起了戒心,光华乍起时,眼睛确实因为猛然刺痛合了一下,很快便又试图睁开,好盯着谢刘二人,防止他们使诈。也就是这双眼开阖的片刻功夫,昭岚没见着鬼眉带人主动跳进簪花郎指定之处,却见她的身影掩在光芒中忽然虚化飘渺起来,心中立时大骇。
“囡囡小心!”昭岚不明就里,本能地惊呼一声,便朝鬼眉扑了过去。
眼见昭岚以身犯险,斩风几个也跟着大惊,紧随其后也扑了过去,又引得鬼眉的人跟着慌乱起来。也不过转息刹那,却哪里还能见着鬼眉和昭岚?只有两个被撞翻在外的揉着胳膊,满脸莫名其妙。
施法的三人被这意外一惊,立刻也跟着分神看了一眼。谢刘二人顿时明白,自己是被那摸金小子利用了,心中甚是不忿。意欲即刻收手,却恐反噬后果不堪承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收心作法。
簪花郎眼见众人失了方寸,一边稳住心神,一边代替两边主子发号施令:“不想回头挂白,都给我安静些!退出阵外守着,主子们交代各人该干什么,还去自担责任为是!”
截云最先醒神了悟,拉了斩风朝谢刘二人悄悄努了一下嘴,带着众人依旧退守原位。鬼眉的人知道底里,只看看被昭岚撞下来的两个,心里有些不满,却也只好无奈地嘀咕几句,仍旧各归各位静观其变。
因了意外,场面稍稍乱了一下,幸而并没有搅了法阵,惹出大麻烦。众人重归无声,安静地守候在外,只将担忧揣在肚子里,琢磨着若有变故该当如何应变的对策。
而里头,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且说鬼眉,正好端端地领着人依照计划行事,突然就听外头平地惊雷,一声鬼叫破空传来。也没听清楚对方的喊话内容,略一瞥眼,只见余光中猛然闪进一道身影,二话不说便如狼似虎一样扑了上来。继而,方寸之地原本紧靠相携的五个人,立时就被这飞来横“货”撞散了花。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然手脚别扭,歪着脑袋地躺在了地上。离她不远处,姜桐和司马狴野也正姿势难看地匍匐在地。两人腿叠,一仰一趴,发丝凌乱、衣袍纠缠。视线略做晃动,入目处却再没别人。
五个,只剩了三个。
身上有些憋闷,动弹不得。大约是那法阵被人冲撞出了偏差,这一摔,也不知有没有伤筋动骨。隐隐觉得呼吸中夹杂了异样味道,嗅嗅鼻子,却闻见一股不属于自身的幽香,鬼眉不由心下生疑。
费力地转动扭伤的脖子,抬起眼皮,却发现那股憋闷并非受伤,而是自己正被人压迫着抱了个满怀。其人正笃笃趴在她身上,脑袋搁在她一边肩头,发丝和她的纠纠缠缠撒在了一处。那人的腰腿也是全然贴合在身,一双手臂压了她的胳膊环绕而过,好似挡了她的腰背不曾着地,却也更透出股别样暧昧。顿时,鬼眉脸上热血轰然一涌,只觉得这仰躺在地的状态越发显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