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着殿顶所呈的日月星空图案道,“若是依据九野分布区别东西方向,再以星辰相距远近堪测此图所指春夏秋冬,便可推出日月行止轨迹和长短,然后再将各个时辰在地上的投影位置拟定准确了,以六府之意定下行走路线,便可避免触动机关。”
蓝翎点头道:“嗯,言之有理。”然后便和居原等人在殿前的地上推算演练,得出结果后,对众人道,“待会儿行走时,就照居侍卫的意思,各自留心脚下方位吧。”遂与居原领着众人入了东配殿。
初时,大家按照居原所说,依序落脚,先后按照子午等日月投影方位往前行进,果然无恙。只,行至半途,那过于光洁的地面令得有人脚下打滑,踉跄之下踏错了砖块,顿时,便闻一阵机括转动之声,那日晷突然骨碌碌自行滚动,挪移了位置。同时,中心弹出一柄伞状窝弩,四周显出齿牙豁口,隐隐现出寒光锐器,竟是不辨方向地胡乱激射起暗器来。众人当即弹跳翻跃,或避或击地一阵手忙脚乱。
幸而没过多久,那日晷便停止了发射,众人也都是有武艺傍身的,虽是仓皇应对中形容有些狼狈,也或多或少有人受了点皮外伤,但,到底还算是有惊无险。原地稍作整理,大家又再添了谨慎小心,准备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前进。
“等等!”
“怎么了?”
听得蓝翎忽然出声喝止,众人不解地收住刚欲迈出的脚步。
“你发现什么异样没有?”蓝翎看着脚下问居原道。
“嗯?”居原疑惑地垂下目光,看了看地面,点头道,“地上的砖块,好像变得有些参差不齐了。”
“不独是这个,影子,好像也有了变化。”蓝翎抬头看看星空,对居原道,“方才我就觉得殿中的光影似乎在移动变化,还以为只是大家忙着闪躲那些暗器,互相翻飞交错造成的。现时再看静立下的影子,似乎并非如此。你来看看,这日月星辰的布局,是不是同刚开始不太一样了?”
居原定心细观片刻,应道:“好像的确起了变化。”然后看看四周,再抬头观望一阵,讶然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因为那些打在墙柱上的暗器引起的?莫非,这里布下的是连环机关?!”
“嗯。”蓝翎点点头,又转动脖子环顾了几回,嘀咕道,“只怕,还不是连环机关这么简单了。”
“你说什么?”
蓝翎道:“前头那个什么六府阵,恐怕只是个为了掩盖真正威胁而存心误导的陷阱,至于日晷里藏着的弩箭,也非是为了直接射杀,而是另有目的。”
“何以见得?”居原又再抬头看看,问道,“蓝公子可是已经勘破玄机了?”
“还不能算是完全勘破。不过,我知道,布阵之人利用了七政四余之道。”
“七政四余?”
“是。七政者,乃指金、木、水、火、土五星,及太阳和太阴四余者,则为孛、罗、计、气等星。所谓七政四余之说,是以日、月、星辰为主论,以星曜交会与其三合、四正在黄道十二宫之吉凶,用来判断祸福休咎,寿夭穷通等等。其论不独涉及星象和算术,还需懂得占卜扶乩。”
蓝翎大略解释后,收颔看向居原道,“以此道布阵,若想解之,可谓难之又难。所以我说,那六府之阵完全不是本意所在,甚而,就是为的将人引入此中而故意用来迷惑障眼的。至于这七政四余后头所布的机关,大概也非是那窝弩能比。若是不曾猜错,这座殿阁中恐怕埋了不少硫磺、硝石等物。那日晷上给予了破解六府阵的提示,目的就是将人引入真正的危险之中,然后,一旦行差踏错,便是倾巢重创。”
众人闻言,纷纷倒抽凉气。
居原问道:“蓝公子可懂破解之法?”
蓝翎摇头道:“我都说了,太难。莫说我本不精于占卜扶乩之术,也不太记得清星运黄道十二宫的种种吉凶,只那星曜交会的各项计算,就是最最令人头疼,无法尽数完成的事情。”
截云瞟了瞟他,对断流低语道:“主子眼下也不知道如何了,不如,我们原路撤回吧?”
“你们最好别乱动!”蓝翎出言阻止道,“鱼已落网,渔夫是愿意看着它溜走,还是会,打算收网?虽然眼下还不曾立时陷入绝命之境,但是,已然身处其中,又已触动了部分机关,安能还得全身而退?此刻,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将大家送入大凶之中,所以,在找到脱身契机之前,还是以静制动为好。况且,就算能够退出殿外,回头重返也未必就能得遇生路。不提高台之上如何,只那山水长廊,来得,却去不得。诸位方才经过时,该是都看到了人世轮回,敢问,人之一生,可能倒行逆施?焉知彼地凶险不胜此处?”
居原也深以为然,便对众人道:“大家还是暂且稍安勿躁,莫如集思广议,想想法子解了难题才是。”
断流叹气道:“行军打仗、野外来去,这参看天象倒也是常事。只,他说的这个什么七政四余,听起来玄之又玄,还要懂得占卜扶乩之术,谁能解啊?!”
蓝翎沉吟片刻,问道:“大家可都清楚自己的身形体重?”
居原不解道:“蓝公子此问何意?”
“我欲遣一手中衡量直觉较准的人先移去殿外,然后取石相替。这第一个位置的空缺,大家轮流踩踏,不让砖石明显起伏,机括不得准确信号,触发的暗器应该有限,我们应该能够坚持。如果此行有效,就一一人石交换,暂且全部退出殿外再说。”
断流闻言,看向截云嘀咕道:“还不是和你差不多的意思?”
截云瞥了一眼蓝翎,低语道:“不是一个意思。”
“怎么不是一个意思?”见截云似乎在为蓝翎开脱,断流感到有些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