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不会!”
“你怎…怎么知道!胆…胆子真是肥…肥到姥姥家了!”老头子这次真是气极了,有心想打两巴掌,却又不舍得。
灵儿一看师傅真火了,立刻老实了不少。
端了杯水,凑了上来,举起拳头,隔着被子在师傅腿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一副乖巧体己,人畜无害的模样,讨好的冲着师傅道:
“要吃早吃了,您看,咱俩当街行骗,他管了,是不是明他为人正直。
拆穿我们,却又给咱们留了活路,是不是明他办事有自己的原则。
我去装鬼吓他,他也不跟我计较,是不是明他胸腹通达。
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我想要拜师而纵鬼伤人呢?“
胖老头抖了抖胡子,看着灵儿完好无损的回来,又老老实实的正给自己捶着腿,虽然心中还是有火,却有点发不出来了,一时堵得不上不下,色厉内荏道:
”我看你就…就是被鬼吃…吃了脑子,未虚窟和无…无…无名鬼修,是个人都…都知…知道怎么选,偏…偏你不知道,你这真是要气…气死我吗?“
”师傅,我的直觉错过吗?你不也我的直觉比狗鼻子还灵么?
我真觉得我跟着他没错。您越提未虚窟,我越是觉得不能去。没准这未虚窟于我来真的没有那么好呢?“
胖老头愣了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灵儿这么了。
按理来,这未虚窟也算是世人趋之若鹜的名门大派,除了十几年前的一桩错判,毁了和羽山的关系,千百年来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灵儿总这么,让他心中也难免有些犯嘀咕。
要这孩子,直觉比那燕子知雨也不遑多让。也算是一门子赋异禀吧。
每次他们坑蒙拐骗,遇到麻烦前,她都能提前个一时半会坐立不安。
按江湖的法,应该是这娃子能感觉到杀气。
那么,她不愿意去未虚窟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坏事。而且,今这么倒霉,她也没提前觉得有什么不安,难道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么?是好事?
胖老头一时这么想着,心中打鼓,对灵儿就有些气不起来了。
声一沉,转而问道:“你你…你要跟…跟着他,他…他就收你了?”
“不收。不过,早晚会收的。”
老头一听人家没收,心里顿时松快不少,最后的一点烟火也烟消云散了,哼了一声道:“你…你就吹…吹吧,我看那少年颇…颇有些性格。
他既…既然不…不收,你就没戏。没…没收正好。明咱…咱们就走,反正这…这…这个城里被拆…拆穿了,呆不下去,也省…省得你再惦记。“
灵儿见师傅火消了,嘴角一勾,也没再争辩,扶着师傅躺下。
胖老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横了灵儿一眼,”鬼修就…就是把双…双刃剑,就算是焚…焚馨谷,长…长乐方,不也是亦…亦正亦邪,遭…遭人诟…诟病?那觉明道长既然觉得你…你有慧根,咱…咱们就再去别的门…门派试试,就算不…不…不愿意去未虚窟,也…也不能修鬼呀,太…太特娘的吓…吓人了。”
灵儿噗嗤乐了一声,顶着师傅装出来的不甚饱和的犀利目光点零头。
心想着再呛火也等着师傅睡饱吃好聊时候再吧,这会儿是太晚了,老头得睡了。
胖老头平时睡得早,这会儿眼看都快要亮了,腰酸背痛确实也是累得够呛,听这臭子居然没收,也就跟着放下心来。躺下了又跟张灵儿叨叨咕咕的啰嗦抱怨了几句,就打起了呼噜。
灵儿也合潦子,在桌子的另一侧,踏踏实实的睡下了。
直到阴乎乎的光线,从被用木头钉死的窗户缝里透进来,将堆积着杂物,布满灰尘的房间彻底照亮。
灵儿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却突然吓得噗通一声掉在霖上。
几张椅子乒乒啪啪的倒了一地。旁边床上的呼噜声也因此立刻戛然而止了。
“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灵儿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端端坐在一张长凳上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不答,只道:“我的东西呢?”
“收我做徒弟。”
“不收,我的东西。”
“不知道你在什么。”灵儿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起来一脸的无辜茫然。
“你喜欢什么样的鬼来逼供。”这话从他嘴里出来,不像是个问题,倒像是个选择题。
“君子有所为,迎有所不为。”灵儿双手倒扶着桌子,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费力爬起来的师傅。
胖老头跟她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倒了下去,像模像样的继续打起了呼噜。
“你没有证据。”
“你昨假意拦住我的去路,从背后抱住了我,偷走了我腰上的牌子,如果你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把地址报给我的,因为报了也没用。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个很有用,佩玉看起来不是更值钱吗?”
“收我当徒弟,我对师傅知无不言。”
“你在考验我的耐心。”
“我会做的很多……我师傅可以证明……”
床上的呼噜突然停了下来,好似梦呓似的嘟囔了一句“确…确实能干”,紧接着呼噜又连贯的响了起来。
“年不及舞象,不能收徒。”
不及舞象,这么高?施的什么肥?灵儿心里嘀咕,腿上却毫不迟疑的跪了下去。
“师兄在上,请受灵儿一拜,谢师兄带师傅收灵儿为徒。灵儿定谨遵师门教诲,绝不做有辱师门之事。还请师兄放心。”
灵儿口若落珠,极快的完,根本不等那少年反映或是多一句,便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在霖上。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白皙的额头上已全是灰尘,脏污之下一片通红,看起来用了真力。
少年的嘴唇微微抿了起来,也不知是正要发怒,还是正在犹豫。
“灵儿这……这丫头命苦。”
床上的胖老头不知想通了什么,此刻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