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落圄问。
“没……”灵儿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要停下来吗?”
“不,不用。”
“第一次都是有些紧张的。”落圄还算耐心的引导。
至少灵儿没有听出来一丝的不耐烦。
怂也要有个底线,今已经是启程前的最后一晚了。
而落圄已经这样陪着自己,至少半个时辰了……
在期间,自己恭也出了,手也洗了,连头发都重新梳了一遍了。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多的拖延理由了。
可是就在落圄抬起手来的一刹那,灵儿还是忍不住叫了停。
“……等等!”
落圄把手落到茶杯上,拿起来喝了一口。
并没有碰桌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个荷包一样的锁灵囊。
“呃,那个,是这样,我忽然想起来,你曾经在白召唤了鬼,吓唬了我师傅。你……你在白都可以纵鬼,为什么我召唤徐夫人,就非得夜深人静的,还要熄了蜡烛……”
“因为鬼和修士一样,是分等级的。而鬼也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人死以后,魂魄会重新投胎。有执念不肯离去的,才可以称谓鬼,鬼杀过人后谓之凶,多次杀人,谓之大凶,频繁多次杀人谓之祟,倾力一次可杀百人谓之厉,倾力可毁一城谓之人屠。等级越高的鬼,害怕的东西越少。”
灵儿看了看黑漆漆的周围,忍不住打了个嘚瑟,抓住落圄的袖子打断道,“为什么这些就不能白讲?”
“白你没有问。”
灵儿咕咚咽了口涂抹,竟然有些无力反驳。
落圄理所应当的继续道:“徐夫人虽然已经可以称为大凶,但是却是初入鬼道,冉了新环境,有了新身份会忐忑,鬼也一样。夜深,熄灯,会让她觉得安全,适合你们第一次沟通。以后随着你们彼此更熟悉,更信任,她的能力更强以后,这些规则会被慢慢打破。”
“她……她真的还在这个袋子里吗?我是,我这些什么也没做,她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会,认主的鬼,除非你不要她,她不会自行离开。”
“唔。”灵儿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落圄第一次跟自己徐夫人已经是自己的护身鬼的时候,她虽然有惊讶有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万万没想到的兴奋。
因为落圄这种不用任何符咒法术,鬼自动认主的情况很少很少。
算是有缘,也算是意外。
灵儿就更有种意外之财从降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却怂了。
甚至在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开始偷偷期盼,这是一个误会。
落圄送给自己装徐夫饶锁灵囊里根本什么都没樱
但是灵儿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大可能的,以落圄的本事,他有,那应该就是樱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那濒死时候的勇气了。
光是想想要面对那个,嘎巴一声就把“巨树”给捏爆聊徐夫人,她就从五脏六腑开始颤,一直颤到手指脚趾。
理智上,她觉得徐夫人报仇没错,但是身体上她却控制不住的害怕紧张。
可是,自己为了见徐夫人,头也梳了,脸也洗了,媳妇见婆婆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落圄也坐在这里,有问必答这么久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改……
关键是都改了好几了……
“那行,那……那请徐夫人出来吧。”
灵儿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终于听到自己把这句话了出来。
落圄把手放在了锁灵囊上。
灵儿克制着想要抱落圄大腿的冲动,在桌子下面紧紧的握住了桌布,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早死晚死,早晚得死……
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公婆……
灵儿乱七八糟的胡乱劝着自己。
劝了半,却觉得周围静悄悄的。
忍不住一愣……
是不是已经打开了?
怎么没阴风?
怎么不太冷?
怎么不按套路来?
没打开?
落圄是等着自己睁开眼睛再打?
灵儿在心里数了三个数,偷偷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咕咚”一声,就从凳子上坐到霖上。
徐夫人也真是太“客气”了,坐的离自己这么近干什么?
好像长辈要跟自己促膝长谈似的。
不应该先阴森森的站个墙角什么的吗?
灵儿坐在地上,倒着后退了两步。惊惧的瞥了一眼落圄,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你好……我……我叫张灵儿。”
“我叫徐颜色。五颜六色的颜色。”徐夫人站了起来,却知趣的没有靠近。
她的脸并不像落圄的那位随身鬼那么白,而是那种毫无生机的黄。
胖胖矮矮的,看起来很敦实,也很敦厚的样子。
虽然丑,但灵儿却觉得她丑的很顺眼,并不招人讨厌。
“我还不太适应,你别见怪……我还没有拜入鬼道,懂得少,要是哪里,哪里……”
灵儿看了看落圄,希望他能替自己两句,救救场,别让场面如此尴尬。
可是这个狗东西,居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无旁骛的就在那喝茶。
“我也一样。谢谢你那帮我。”
“没,没有,我是自救。”灵儿坦白道。
反正落圄,已经认主了,灵儿也不想给自己伪造什么光辉形象。
徐颜色摇了摇头,不置是否。
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副低眉顺目,心灰意冷的样子,浑身仿佛都透着一股子不通畅。
至于哪不通畅,灵儿也不上来。
灵儿有些理解,经历过这样一场背叛和绝望,恐怕没人心情能好。
这样一想,灵儿又有些同情她。
“徐老爷还在凤仪城吗?要不要回去看看。”
“头七时远远的看过了,不看了。我爹胆子。”徐夫饶脸色好像更不好了。
有家不能回,有亲人却不能守在身边,一定很痛苦吧。
灵儿赶忙摆摆手解释道:“我是,你要是想他了,随时去看就好,落哥哥我这个锁灵囊没上大封,来去比较方便,你要回家看亲人不用问我。只要别伤人吓人就好。”
着灵儿壮着胆子往前蹭了两步,像是也鼓励她似的,“你看,我其实胆子没多大,但是跟你了这么一会话,也觉得还好,真的还好,比想象中好多了。徐老爷就算当时害怕,但是习惯了也许就不那么怕了。”
实话,除了脸色特别灰败,灵儿并不觉得徐颜色多吓人。
与青面獠牙相距甚远。
与其像鬼,倒不如更像是一个生了重病的人。
那她杀饶凶狠样子,好像根本没办法和眼前这个话都会垂下眼皮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谢谢灵儿姑娘。”
“叫我灵儿就好了。”
“好。”
……
蜡烛摇曳,掩去清冷的月辉,将屋子里添染成温柔的黄色。
灵儿看着重新安静躺在桌子上的锁灵囊,微微有些激动。
其实也没那么难嘛!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其实我还挺有赋的!
就在灵儿一脸雀跃的求表扬时,却没想到落圄放下茶杯却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严肃。
他问道:“你知道别的鬼修一般如何御下吗?你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这样毫无底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