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行动,至于这些玩意儿,就交给我了!”
见屏障生效,赤着精壮上身的望月澈,头也不回地朝着阶梯下方奔去。
一只刚刚从武士敷屋窗口爬出的河童,被他一拳轰碎了光秃秃的头部。
飞溅的残肢与之前的“七人御前”一样,化作了一团漆黑的液体。
“传说中的河童,天灵盖有这么缺钙吗?”
这些鬼怪虽然形态可怖、杀戮手段诡异,却不知为何给他一种一碰就碎的“纸老虎”的感觉。
“队长,你去哪里,先和我们一起撤退吧!”
虽然没说,但队员们都能看出,他这样的举动,是在为众人争取时间。
“嘿,难得某个家伙答应免费借我点力量”
望月澈那漆黑的手掌缓缓摊开,凝聚出一团浓缩到极点的紫焰,用力抛向下方的一处平台。
数只刚刚从画中爬出的鬼物,瞬间在紫焰中湮灭。
“正好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在故弄玄虚!!!”
杀红了眼的望月澈,不顾身后队员的呼唤,任凭身上紫焰将飞溅来的黑色液体焚尽,势如破竹地冲入了下方密密麻麻的鬼怪群中。
破败的神社大殿中,一名四岁左右、身穿巫女服小女孩,正襟危坐在神龛之前。
“以赤城姬命之名”
她口中,一字一顿、如履薄冰地诵念着生疏的咒言。
“拭去”
捻在指尖的符纸,吃力地凝聚着微不可察的幽蓝灵力。
“啊!”
可是,任凭她肉嘟嘟的小脸聚满汗水,指尖符纸上如同火苗般忽明忽暗的灵力,终是无以为继、随风散去。
“啪。”
老人手中的竹条,以不轻不重,却足够疼得她眼中溢满泪水的力度,敲打在女孩的手背上。
“注意力,还不够集中。”
老人严肃的表情中,充斥着愤怒与悲伤,看起来有些扭曲。
“以你的天赋,就凭这点努力,根本不够”
他手中竹条逐渐生长出锐利的枝条,闪动着幽绿的光芒
“不够努力的人就要遭到惩罚!”
狠狠地朝着面前的女孩挥下。
“啪。”
女孩白皙的小手,并没有如他想象般怯懦地抱头闭目接受惩罚。
“你竟敢”
反而是有力地抬手握住了那锐利的枝条。
“爷爷,我知道”
纵然被割破白腻的纤指、一滴滴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女孩依旧保持着宁静的目光,坦然注视着面前的老人。
“因为从无灵力者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半的血脉,所以我无论如何努力,也追不上那些大家族的天才。”
“既然知道了,就要因此付出惩罚的代价”
面目越发可憎的老人,用力抽回了那带血的枝条。
他的外形不断扭曲、化作一只有着巨大脑袋的恶鬼。
“我不需要你了赤城神社也不需要你了”
那锐利的枝条,也变幻成了狰狞的狼牙棒,狠狠朝着女孩挥下。
“和你那废物父亲一起,去死吧!!!”
“啪。”
面对那比自己身体还要巨大的狼牙棒,女孩只是轻轻摊开小手,便让其停在了掌心。
“怎么会”
那小手上附带的力量,让身前庞大的恶鬼如何发力,也不得寸进。
“真怀念呢我小时候,对爷爷的惩罚,真的是害怕得不得了。”
女孩缓缓起身,身形也开始随之变化。
“但是现在,抱歉,爷爷那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待直起腰肢,她已然化作长发及腰、秀美端庄的少女。
“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接受了,害怕惩罚的自己、天赋平庸的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做到最好的自己”
她指尖的符纸上,扬起澎湃的灵力。
“正是因为能承认不完美的自己、坦然面对曾经的恐惧,我才能够自由地展翅飞翔,以自己的方式,去守护重要的事物。”
“就连被你看做废物的爸爸,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以赤城姬命之名”
摆出那千锤百炼的手势,她无声地朝着面前的恶鬼凝聚起了符纸。
“嘿嘿嘿嘿在这里,你不可能”
那有着与老人相似容貌的恶鬼,张开巨口将巫女白皙的手臂吞入,那符纸上的灵力随之消散。
“唯有巫女脸上的微笑,才能让神明大人感受到幸福。”
可是,面前的少女,脸上却绽放出了鲜花一样的笑容
“爷爷成佛那晚,是这么说的吧”
仿佛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
“而我,已经找到了,能让自己随时随地露出微笑的人,和想要守护的东西。”
一只筋肉盘结、布满燃烧经文的手掌,破开了后方的黑暗,轻轻搭在了少女冰肌玉骨的香肩上。
“拭去眼前的黑暗。”
带着那手臂上席卷而来的黯红火焰,少女将手中符纸挥出。
“呃啊啊啊啊啊”
熔岩般汹涌、却莫名温暖的烈焰,席卷了少女眼中的世界,燃尽了她面前的恶鬼。
“干脆,我先同频一下这些画试试,怎么样?”
回过神来,小鸟游真弓又回到了那挂满无惨绘的画亭下方。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小鸟游氏,你怎么突然发呆了?”
荒木宗介的手,正关切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嗯,我没事。”
她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眼神警惕地看向四周那些无惨绘
不远处,那幅原本画着巫女的无惨绘,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一堆灰烬。
“荒木老师,这些画中暗藏鬼怪、侵蚀人心,必须要把它们毁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相比找线索,果然还是搞破坏这种事情,更适合我呢!”
获得了“指导者”的许可,荒木宗介闪电般撸起袖子,手脚麻利地将身旁距离最近的几幅画撕了下来。
“这画纸的材质,撕起来好奇怪诶?”
他还在打量手中那画纸奇特的材质,那无惨绘上突然腾起了暗红的火焰和黑烟,还“滋滋滋”地滴落着腐臭的油脂。
就在荒木宗介将那些燃烧着的画丢到地上时,两人所在的空间上方,忽然躁动了起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阴柔的男声,略带烦闷地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