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稍微的停顿,已经足以让骑团拉开距离了。
其实许多的团勇,虽是每日操练,可是骑术毕竟对突厥人略逊一些,优势无非是坐下的战马更为神骏而已。
而距离一拉开,他们的优势又开始扩大起来。
“射!”
嗤嗤……
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出,突厥阵中又如割麦子一样倒下了一片。
他们已经开始焦躁了,只是每一轮飞射,都会引起阵中出现混乱,而一旦混乱,战马就施展不开,根本就无法疾驰追击,他们空舞者长刀,偏生却是一丁点效用都没有,面对骑团,居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只是……他们依旧咬着牙,执拗地继续追击。
骑团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可是渐渐已经掌握了诀窍,实战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操练了。
王二挎着马,就在一年之前,他还是个又懒又馋的家伙,那时候,秦少游最大的乐趣就是踢他的屁股,把他拎出来,作为一个渣渣的表率,就恨不得将他绑了,四处游街示众。
可是现在,他早已成为了一个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关东大汉,他骑在马上,大风刮面,却是恍若不觉,骑兵的战术,他早已精通,虽是混杂在骑队之中,可是当方静吼出一句:“顺风。”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他便会和许多人一样,熟稔地改变战马的方向疾驰,行云流水般的呼啸着跑个半弧,而后取出牛角弓,自箭壶中抽出箭矢,箭矢根据风向,并不用做到百步穿杨,只需掌握好力道,同时在战马疾奔的时候将自己的箭矢飞射出去。
一团团密密麻麻的飞蝗如雨点般飞入突厥人的阵中。
伤亡开始增加。
而更可怕的是,突厥人的阵型彻底崩溃了。战马一旦冲击起来,是绝不能轻易拉起缰绳的,因为一旦放慢马速,再要跑动起来,就再难以发挥最大的冲刺力,这就好像后世的车子一样,当你不断踩着油门,那么车速会不断拉高,一百码、一百二十码、一百五十码,乃至于两百码……可是一旦你中途收油或者刹车,那么又必须重新进行冲刺,刹刹停停,乃是骑兵大忌。
只是这飞箭不断如雨点般落下,许多人中箭落马,战马失控,开始四处狂奔,若是你不能放慢一些马速,就极有可能与乱马冲撞一起,更不必说,许多突厥人落马之后只是受伤,假若一味狂奔,便可能将其踩死。
于是乎,许多人下意识地开始勒住缰绳,等乱马跑开,却又继续冲刺,如此反反复复的跑跑停停,那原先密集的冲锋阵型一下子散乱起来,本来数百人在百丈之内凝聚起来的马队,却是散开到了四五百丈之内。
阿尼玛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骑兵一旦散开,失去了冲刺力,那么便是骑着马的步卒而已,甚至连步卒都不如,失去了机动性,战马反而就成了累赘。
她心里已是惊讶不已,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秦少游不过是个很风趣的家伙,在酒宴之中,他谈笑风生,总能触动她的心思。可是等到她们同乘一辆马车时,阿尼玛对他的印象有了改变,此人非常洞悉人心,是个心思极为细腻之人,而且逻辑清晰,因而阿尼玛知道,这个人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秦少游居然还会带兵,带兵倒也罢了,他手里一支民团,居然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
至少……他们的战法极为厉害,这种战法大大地提升了汉人骑兵的优势,那便是利用更为犀利的弓箭来武装自己,从而发挥最大化的效能。
眼看着转眼之间便有七八十个突厥人失去了战力,落下马去,此时阵型又是紊乱无比,再这样拖延下去,突厥骑兵必败无疑。
想到这里,她浑身已是被香汗浸透,顾不得去抚弄额前已然飘散乱发,她咬了咬银牙,决心壮士断腕。
“入城!”她用突厥语大喊。
突厥骑兵们立即明白了公主殿下的心意,于是乎,数十个亲卫毫不犹豫的拥簇着她朝宣武门的皇城奔驰。
其余的突厥人则是反其道而行,继续向骑团冲杀。
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你们不是不肯短兵交接吗?那么阿尼玛也就不去奉陪了,她选择直接进宣武门,只要人进了宣武门,那么秦少游的意图就会受挫。
可是骑团想要拦截,横在他们面前的,却是数百突厥铁骑,他们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人困马乏,再无之前的锐气,可是除非骑团能够短时间内将其击垮,否则……生米就要煮成熟饭,即便团结营能够使人刮目相看,可这又如何?终究……它也只能令人刮目相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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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原本脸色铁青的百官和临淄王李隆基终于是松了口气,当他们见识到了秦少游的厉害,见识到了这如闪电一般的团结营,许多人的心情只能用惊骇来形容,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支骑团,居然能把突厥铁骑打的落花流水,这即便是大周最精锐的兵马,只怕也未必能胜地如此轻松。
李隆基心里已经开始急躁了,这件喜事,只差一步,可就因为这小小的一步,竟是出现了如此的转折,一旦娶不着公主,那么之前所有的心机也就彻底成了落花流水。
可是……阿尼玛直接带人朝宣武门而来的时候,他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这一次让团结营出尽了风头,虽是差点让自己颜面无存,可是至少,他的大婚就要来临。
他不由小心翼翼地去瞥了武则天一眼。
武则天只是扶着女墙,远远眺望,她的目光比其他人更深远,仿佛她并不在乎眼下的战局,她更在乎的东西远远比这重要得多。
虽是一脸漠然,可是武则天的呼吸却是有些急促,显然,她的心情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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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不及了,已经不再容许骑团继续与突厥人周旋下去。
秦少游举起了剑,发出了怒吼:“破敌!”
骑团依旧还保持着高速的机动,他们从开跑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停下来,许多战马已经有些脱力,不过……倒也能继续坚持下去。
破敌,是正面冲刺的信号。
一声号令之下,马队开始飞快的斜冲,密集的马队宛如一支箭矢一般,箭簇的位置,便是收起了牛角弓,手持铁矛的方静。
“破敌!”所有人亢奋起来,纷纷拔出了长刀,继续催动着这快如疾风的战马,一个迂回,随即便如浪潮一般的朝着突厥的本阵冲杀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
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锋利的战刀映眼生寒,如林的长矛直刺虚空,他们飞奔,飞奔得越来越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席卷着漫天的杀气,终于,出现在了突厥人的面前。
只是一咫尺的距离,这刹那瞬息之间,仿佛一天下,所有的景物都已经静止。
那口里喷出出来的白气,那战马撒开四蹄的片刻,那攥紧了长矛开始平直的端起,战刀已是高高扬起,那纵马即将跃入敌阵的健儿,那旌旗招展起来,猎猎作响,与天地相连。
一瞬之后。
轰隆隆……
呼……
啪……
无数的声音如交响乐一般连绵起伏。
散漫的突厥骑队,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冲击,更何况,他们绝大多数已经失去了机动,他们等待的,只是骑团的冲撞。
无数人相撞在了一起。
有人飞出了数丈,战马在嘶鸣,突厥人猛然……绝望了!
因为当如锋矢般的骑队并没有停下,他们撞开了一个个人,手中挥舞着长刀,疯狂的劈砍,可是坐下的战马依旧撒开蹄子,向前冲刺。
兵败如山倒,胜负竟只是在这一个呼吸之间。
当突厥人血肉之躯阻挡不住团结营铁骑的马力冲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
因为这样的场景,他们经历了实在的太多太多,他们和他们的祖先,就曾像是现在的团结营铁骑一样,密集的组成骑队,发出最大的冲刺,手持着刀剑,冲入了可怜的羔羊之中,大肆的杀戮。
只是这一次……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第一个骑兵冲出了一个口子,还未等突厥人反应和弥补过来,两个……三个……十个……一窝蜂的团结营铁骑便已肆意的勒马冲杀进来,口子不断在扩大,宛如被铁犁过的土地,只是留下的不是翻新的黄土,而是血肉。
“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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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种动作剧情,真不好写,感觉跑了很多圈的八百米,可有安慰鼓励老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