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秦少游已接了长公主,这长公主有车驾十数副,带着陪嫁的宦官、宫娥数十人,随秦少游一路出了城。
秦少游借此看了长公主的尊荣,令他大失所望,这女子年约三十,面容虽是姣好,不过却远远及不上她的妹妹太平公主。
不过一想到小李寡妇,秦少游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还是逃命要紧。
秦少游带着他们抵达了孟津,与阿尼玛、方静等上千人会合。
这么多人出动,自然不可能轻装从简,为此,秦少游又征了五百多个民夫,马匹、车辆、辎重无数,再加上又奉有圣旨,还可得到沿途州县的犒劳,理论上,应该足够了。
阿尼玛自是随秦少游一道动身的,这一次可算是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的人马先是渡河,旋即一路北上。
次日的夜里,大家安营扎寨,秦少游与阿尼玛本就是新婚夫妻,闹到了后半夜,阿尼玛已是甜甜地熟睡过去,秦少游便和衣起身,他心情烦躁,有些睡不着,心里不禁有些惆怅,怎么自己就被李令月那小妮子坑了呢?这你娘的实在有让人想不通,李令月是长舌妇倒是没有错,可为何要打自己一耙?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秦少游不在洛阳,即便是闹得满城风雨,以他的预计,武则天那边也会以所查不实的名义把事情压下去,最多是那些姓李的闹腾几个月罢了,反正和现在的秦少游无关,只不过这事儿……
秦少游在皎洁的月下,踏着步子,穿过一个个帐篷,被这夜风一吹,不由身子有些发冷,忙是紧了紧身后的披风,迎面却有个宫娥小心翼翼地过来。
秦少游见此人有些面熟,一开始只道是长公主随行的宫娥,可是再一想,不对,于是猛地厉声道:“公主殿下!”
“啊……我不是……”
秦少游三步两步冲上去,一把要抓她的衣襟。
谁晓得手一用力,直接把她露于衣衽之间的抹胸撕了开来。
嘶……
那红绸落下,隐约可见有两团风景若现,这女子大叫一声,忙是后退一步,喝道:“秦少游,你羞辱于我,我和你拼了!”
这个家伙竟不是别人,而是李令月。
眼下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是自觉得自己对她坑了,另一个更为严重,你竟敢如此亵渎本宫。
月色幽幽,惨淡月光之下,两双眸子对视,顿时火花四溅。
秦少游冷笑着道:“殿下,你为何在这里?”
李令月同样报以冷笑:“我为何不能来?”
秦少游道:“那么敢问殿下,长公主有孕之事,是谁传出去的?”
李令月理直气壮地道:“是本宫又如何,你亵渎本宫,罪该万死!”
秦少游冷哼道:“是吗?罪该万死,本来我早就罪该万死了,殿下和人说长公主的孩子是我的,这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这难道不是万死之罪?既然左右都是万死,那么亵渎殿下又有何妨?”
一下子……李令月没有脾气了,忙是笑嘻嘻地道:“你且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
秦少游冷嘲热讽道:“是吗?原来差点害死我也是有苦衷?”
李令月嘟嘟嘴,禁不住道:“这能怪我吗?当时我不小心当着人的面说漏了嘴,说长公主有了身孕,而且还是当着宗室的面,这事儿,本来大家暗中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可是这话却是由我口里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原来只是暗地里的事,如今却是摆到了台面上,母皇若是知道,非要打死我不可。”
秦少游道:“谁叫你做长舌妇?”
“……”李令月愠怒道:“你休要骂我,本宫不过是说漏嘴而已。于是本宫左思右想,心说母皇迟早要知道,若是知道,非要撕了我不可,眼下这洛阳是多事之秋,看来是不能留了,得赶紧想法子溜了才是。于是我便想到了你,你不是恰好要送长公主去完婚吗?可是你左右没有动静,看来要动身没有这样快,于是我为了催促你及早动身,便略施小计……”
秦少游瞪大眼睛,一下子全部明白了,李令月知道,只要咬死了这孩子是他的,一旦被他知道,他肯定是要跑路的,就算真相迟早要查明,可是这时候恰好给了姓李的口实,他们还不像一群疯狗一样见了他就咬?自己要独善其身,唯有赶紧带着长公主出塞,等这件事慢慢沉淀下来,再回到洛阳,便可相安无事。
这李寡妇……真是好重的心机。
见秦少游的脸色很不好看,李令月忙是道:“你休要气恼,虽是利用了你,可是你瞧,其实你也……”
秦少游一把又抓住她的衣襟……不……理论上来说是半截抹胸,恶狠狠地道:“若是我四处说,你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这孩子是我的,你会如何?”
李寡妇一呆,想了想,道:“其实……好吧,本宫错了,总之,无论如何,我是不能留在洛阳的,你带我出塞吧……”
秦少游突然有一种撞墙的冲动。
李寡妇很是乖巧地眨着眼睛道:“我是混进了宫娥群里,好在我乔装了一下,宫娥们都是临时差遣的,来自各殿,相互并不识得,她们暂时不会发现我的身份,可是……本宫在想,用不了几日,就会形迹败露了,你得想想办法,不如……不如你去寻长公主,就说身边缺一个奴婢,让她指派一个宫娥照料你的起居如何?这样,我在你跟前,总比被她们使唤的好,既不会被她们看破身份,也免得有人通风报信,母皇若是知道,肯定要派飞骑来拿我回去的。”
秦少游冷笑道:“你真是痴心妄想,你可知道,我若是为你遮掩,是多大的罪?”
李令月愠怒道:“可是你可知道,调戏公主,又是多大的罪?我若是喊起来……”
秦少游抱着手道:“那么就请殿下喊吧。”
李令月显得有些无奈,只得苦苦哀求道:“本宫已是走投无路了,秦都尉,你岂能见死不救……”
她再三求告,秦少游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依。
倒是这时,却有一个声音道:“夫君原来在这里……”
黑暗中,有人莲步而来,正是阿尼玛。
阿尼玛起来,不见秦少游,一时睡不着,便披了一件披风出来,恰好撞到李令月扯着秦少游的袖子。
她不由蹙眉,却还是上前几步:“不知什么事?”
李令月生怕阿尼玛认得她,忙是垂下头道:“奴婢奉了长公主之命,说是秦都尉与公主殿下这儿起居多有不便,便命了我来伺候公主殿下。”
阿尼玛听了,脸色缓和起来,道:“倒是长公主有心,既如此,你随我来。”
李令月大喜,忙是碎步跟到了阿尼玛身后去,还不忘朝秦少游做个鬼脸。
秦少游一时无言以对,本要戳穿她,却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阿尼玛是一直觉得自己和李令月有私情的,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秦少游总是觉得怪怪的,于是索性抿嘴不语,且看看再说。
秦少游只得道:“我去巡夜,殿下早些去睡。”
等到他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大帐,阿尼玛却并没有睡,反而是亲手掌了灯,和衣起来,为秦少游解衣,一面道:“感觉那个宫娥有些古怪,总是低着头,好似很害羞的样子,做事也有些笨,我让她烧些热水,好让夫君临睡前洗漱一下,她竟是连炉子都不会生,我看莫不是长公主那儿嫌她手脚笨才打发来的吧。原以为长公主是好意,现在看来,却是未必的了。”
秦少游有点心虚,只得信口胡扯道:“这也不尽然,宫里出来的人,手脚都笨,比得上咱们庄子。”
“呀……有这样的事?”阿尼玛显得很惊讶。
阿尼玛越是怀疑,秦少游越是要显得真实一些,正色道:“这是当然,你瞧同样是公主,宫里的公主有我庄子里的公主好吗?在我心里,最好的公主就在这里。”
阿尼玛面色绯红,道:“是吗?你这么一说,倒是实话,我们突厥那儿虽然……也没那么多规矩,可是长公主……呵……不说这些闲话。”
秦少游本是鄙视太平公主,谁晓得阿尼玛以为自己说的是长公主的不是,他干笑两声,权当是默认。
二人上了榻,相拥而睡,迷迷糊糊之间,阿尼玛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方才那宫娥还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咕哝什么没心肝,不是东西之类的话儿,我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来,哎,不想了,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秦少游却是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道:“不成。”
阿尼玛吓了一跳:“夫君怎么了?”
秦少游大义凛然道:“为夫想到自己的脚还没有洗干净,出门在外,清洁之事更是不容松懈,为夫要洗脚,去把那个谁谁谁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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