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尹安用手扣着门框上翘起来的木屑,筒子楼里的门可真旧。
“我也不说多的,就感觉你不能一直这样没个定性。”小狗开始勤勤恳恳地洗碗,“干什么都容易三分钟热度可不行。”
小狗大概是把思维从她对感情的态度拓展到了她对所有事的态度,准备来一场大型说教。
尹安有点抗拒,或者说这就是那句忠言逆耳的真实写照,尹安不想逆耳。
性格这种事情对谁都不好改变,尽管早早就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弱点,但就是难以下手。
可能需要一个时机吧,尹安把视线顺着小狗身旁的窗户向外延伸,小狗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外面是真的很热吧,尹安看到鸟都飞的很慢,估计是跟她基因相似的鸟,天热了就不想动。
鸟忽然又飞的快了起来,应该是看到什么吃的喝的了,尹安又把视线拉回到小狗的后脑勺上。
那什么时候才是她的那个时机呢?
“我知道了。”尹安忽然蹦出一句,满脑壳小狗的逆耳之言,让她有点忍不住想找个倾斜口。
“啊,知道就好了,我今天又话多了,没办法,当老师久了很容易有后遗症。”小狗洗完了那一摞碗,又开始擦他可爱的小案板。
尹安转身回到客厅,还是感觉躁得慌,又晃到空调前的位置坐下。
稍稍没那么烦躁了,尹安看着手臂上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想,要开始有点改变了。
改变会带来不安,也会带来新鲜感,尹安更倾向于后者。新鲜感啊,就像一直罩着无形的塑料膜,忽然被人撕开一道口子,清冽和快意。
可是谁也不知道那层塑料膜是不是已经和肌肤牢牢结合,撕裂的时候,会不会伤筋动骨个一百天?
“尹安,这个带回去给你哥他们尝尝我的手艺。”小狗提着食盒很骄傲地说。
尹安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骄傲自己居然可以把生的东西变成熟的?
“嗯。”尹安几乎是用鼻子发的音。
她实在是不想回去之后,自己一个人听他哥对着这盒吃的笑足一百八十秒,再对小狗进行言语“激励”,必须让小狗亲自享受她哥的这份“独宠”。
就小狗这手艺,她哥不连续说上三天那简直不是她哥,干啥啥不行,话痨第一名。
尹安看着窗外太阳最后一缕惨淡的光被早早就亮起来的各种街灯取代。
天完全黑了下来。
小狗在一边抱着手机“哗哗哗”地刷各种视频,笑得像条傻狗似的。
尹安记得半小时前,小狗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要开始备课了。
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尹安盯着路灯下闹哄哄的夜市摊想,自己到头来会不会也是这样,嘴里说着要改变,手上动作却停不下来。
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半了,还真是昼长夜短,尹安想起了初中讲地理那老头天天用方言念叨着着“昼短夜长,昼长夜短”。
尹安站起身来,掂起桌上那盒小狗的“骄傲”说:“我回去了。”
小狗把视线从手机转移到窗外,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也跟着起身说,“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就两步路。”尹安想在外面的路灯光影交错里走一走,她需要在这样乱哄哄却不会被人特别注意的街边待一会,认认真真地下一次决心。
下什么决心呢,关于自己从小到大的三分热度,尹安想起来上次下决心还是在她决定离开校园的时候。
决心下的多了就不再有意义了,尹安一直坚持这样想,就像电视里随随便便发誓相爱的人,哪个最后不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