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情绪会爆发(1 / 1)木杨心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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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春母亲姓崔,崔家庄人,名唤美云。冉春父亲家里排行老二,老大冉来家,老二冉来成,老三冉家成。温泉庄子的社长名叫宋成娃,是缺一条胳膊的残疾人,光棍汉,平时主要开四轮帮村里人拉货挣钱,也管理着温泉的大小事务。

……

这天晚上,距离返校只有两天了。

“春,你能给宋成娃发个红包吗?”

“你等下,我在抢袜子”冉春等了一天要用下电动车,崔美云硬是连中午都没回家,上一把抢单正巧也落了空。

“草他妈的,啥破网啊”一次又一次因为网络问题没抢到。

换了蜂窝数据,然后变成了3G网,把手机又刷新了一遍,再次连上无线网。。

“转他妈的圈圈啊,一直加载。”

“啥破手机,抢袜子都不行。”冉春受够了这种网络。

“东,你快点把宋成娃的红包给人家发过去撒。”

“你自己不会发啊!”冉春真来气了。

“别这么能耐,不会发才让你发,你能个啥?”崔美云还继续嚷着。

“我能?你发呀!”冉春真觉得不可理喻,让人帮忙口气都这样?

“我不会发!你发不?”崔美云喊大了声音。

冉春狂戳着手机屏幕,嘴里骂骂咧咧,破垃圾手机。

“你发呀,坐我旁边就发出去了?”冉春见崔美云只喊着发红包,一点也不见打开手机心里就烦。

“算了,算了,把你能的,我明天让你三妈帮着发。”崔美云还用上激将法。

“那你吵我干嘛?”既然找其他人,就不要来烦我。

“我哪吵你呢?让你发个红包就吵你了?”崔美云也很生气。

“你没看见我在抢袜子吗?”

“你一天的时间还不够抢袜子?”

“抢袜子就几秒钟,给你没说我忙吗?你不知道就少吵。”冉春觉得这种人啥都拒绝尝试。

“你忙!你忙!你忙!”

“你自己试着点撒,没给你教过吗?”网络还是那个破样,上架的袜子已经被抢光。冉春转头看着崔美云。

“微信打开呀,你给谁发找谁啊!”

“你声小些,然后呢?”崔美云根本没意识到冉春心里有火,好像袜子抢不到很应该。

“你要发红包就找红包啊”

“我不会才让你发,会发我还要你干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应该教很多遍却从来不尝试。

“呵,屏幕上就那么几个东西,你点加号会死啊。”

“算了,算了”崔美云不想为了发个红包受这气。

冉春咬着牙一把夺过了手机,为什么?尝试接受新事物很难吗?

“这不是红包图标吗?你点开啊,点开继续看啊。”把手机扔回崔美云手中,可崔美云活生生把50元写成了500元,然后一直发不出去,冉春咬了咬牙,又把手机抢过去。

“500元几个零你看不到?”冉春知道崔美云又没记住支付密码,“你记不住我生日加个25的6个数字吗吗?记不住总会写纸上吧?”冉春把50元转给宋成娃后,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了。这50元的保险费冉母在嘴上挂了整整两周多。听说其他村名不想交这保险费,又强制建档立卡户过几天上交100元的保险费,过后退回,其他村民的在什么津贴上扣除。

“发这50元干嘛,给狗发?黄土高原上牛养死了有人赔偿?洋芋干死了有人管?地鼠把麦都吃光了可以得到赔付吗,收保险喂狗吗?”冉春骂着走出了房子。

“你少吵,就你能,给你钱从来不比别人少,袜子箱子里一堆,在家睡了一下午,你缺袜子?”

“我开学不穿袜子了?有袜子就不能抢?”冉春觉得神逻辑,“我有很多钱还用得着抢袜子?”

“你赶紧悄悄的,你小爸今年就没要过一分钱!”

“人家能,在学校里赚钱呢,学校是他家的,给他免费吃。”没跟家里人要过钱?冉春觉得可笑,夸自家儿子也别太虚假。

“行了,你能个啥?我爹要把我供成大学生,我也会发红包。”崔美云看冉春走远,就在院子里喊起来。

“我不能,给你没教过?”

“行了,行了,我爹要把我供成大学生,还用你教?”

让你爹供你啊?给我说撒?

“是没条件,要有条件还能把你能成这?”崔美云想到因为帮忙发个红包受气就来气,“天底下不会发红包的多很”

“你永远看不见天底下会发红包的,我爸不认识字?没教过?”无知还能成为炫耀的资本。每个人都会有脾气。不等崔美云再骂,摔上门后又补充着不想吃饭,别叫我。

“不吃还好,我还不做饭了。”

崔美云总是像圣母一样觉得冉春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所以把自己认为好吃的饭,变着法让冉春吃三碗;所以花高价买自己认为贵重的水果,非要留给冉春吃;所以就认为,不让冉春在家里劳动便是心疼他。

冉春生气地躺到床上,平日调皮的小猫爬上冉春的手,被冉春一巴掌打的啊啊叫。

冉春没有试图改变现状吗?

冉春在家时一次次教冉来成使用微信支付,使用网上购物,让他见识拼多多上面货物的优惠便宜,给他讲挣钱的不同方式。冉来成得过癌症,捡了一条命,不能再劳碌,可冉来成即便大病初愈化疗期间,都是前脚刚拔下做化疗的输液管,后脚就帮冉老三盖房子,冉老三可没叫他一个病人去干活,冉来成的家人也不让他干,可冉来成帮冉老三盖房出的力气活,谁都没拦住,一分不少的出力气,把自己从来不当病人。

或许,别人越劝,冉来成越来劲,就要反着别人的心意去证明什么。在冉春看来,他爹的愚蠢,建立在愚蠢之上,比愚蠢更让人难以理解。

吵架很快平息,生活很快平静,一小时后冉母在院子里喊冉春吃饭。冉春关了灯,过了没多久,冉母又推开冉春的房门,冉春恨恨地说不吃,然后连手机屏幕都捏灭了。冉春和家里人吵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形成了一种平衡状态。每次吵架前都是因为冉春对改变父亲生活方式抱着希望,然后吵架后失望,死心塌地远离家乡,厌恶到少有给家里打电话,他不想听到冉来成跟他说干活时差点受了伤,更不想听他抱怨生活。冉春从不会愿意待在家里。

少有人把情绪当做自由,但情绪的确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情感。

金钱至上的时代里,钱永远稀缺。当可以金钱可以衡量一个人人生的成功与否时,贫穷不只是物资贫乏和资源稀少,而是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否定了一个人的价值,践踏了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到了之时。穷就是羞辱一个人最好的武器,穷就是见不得光的异类。

冉春爱钱,不是钱因为钱万能,而是希望通过有钱,不要被他人排挤和孤立,不要被他人羞辱和嘲笑。

冉春不想挣钱?放眼整个省城,给学生提供兼职的岗位有吗?有可以使学生经济独立的平台吗?

南方的三线城市婚庆公司遍地开花,学生们布置一下会场,两三个小时可以赚一百来块,放眼整个西北河西省城,一个好的兼职的平台都没有,你要么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搬通宵的物流包裹,要么花一个白天的时间发一下午的传单,前者挣90,后者挣60。

这就是生活。疫情当下,冉春在家上网课。节约了每月的生活费,但冉春还需要买衣服充话费,还需要换车胎随份子。冉家三媳妇就跟着亲房二叔去山上栽树,一天80块钱,中午只休息40分钟,早上7点到下午6点。不挣钱就没钱,只要缺钱,活再累都有人抢着干,人抢着干的活需要涨工资吗?能压多低压多低,生活早已把冉春绑了手脚,物质上如此。感情上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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