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算是明白了过来,宓妃那丫头对她娘维护得很,她要当众责难温夫人,这丫头还能跟她闹得更凶。
“母亲,儿子没觉得妃儿有哪句话说错了,就是皇宫里还有尊卑呢,这种不省儿事的小妾跟庶女传出去没得污了相府的名声,还白白惹人笑话。”
马姨娘跟柳姨娘这两个女人,温相压根从没正眼瞧过一眼,心里对她们更是厌恶至极,连带着她们所生的女儿也不愿正眼瞧一下。
当然,他并非是怕自己关心这两个庶女而让夫人伤心,让儿子女儿对他失望,而是每每看到这两个孩子,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荒唐且无比混乱的一个晚上。
想他温兆元一生行事都小心谨慎,从不给旁人可趁之机,偏偏被他的亲生母亲给算计了,还留下这么两个
也许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就是旁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觉得若是真心爱着一个人,有了她眼里又如何还容得下其他的女人。
故此,他觉得他这一生只会有温夫人一个妻子,更何况他们夫妻婚后生活得很幸福,还有了三个儿子,后来还有了一个女儿。
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却被他的母亲亲手给毁了,还险些让他失去了这一生最为珍视的两个人。
恨么,当然是恨的,可对方是他的生母,他又能怎么办。
是以,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温相不曾再见过马姨娘跟柳姨娘,连她们生孩子,他也没有去看过一眼,两个庶女自出生到长到这么大,温相更是不曾抱过她们一下。
甚至那些事件之后,连带着对他的生母,温相心中也是有了隔阂,相处起来都是颇多的防备,就怕自己一时心软又被算计。
他的妻子是善良的,哪怕他对那两个女人无心,对那两个庶女也不在意,但是温夫人却从未用自己正室夫人的排场对付打压过她们,甚至看在她们为他生育了女儿的份上,该有她们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苛责过半分,两个庶女所享受的待遇,比起其他人府中的庶女不知要好多少倍。
饶是如此,这些人都不安份,还要步步紧逼,真当他是个死的。
“后宫之事本相不便言论,但有些规矩就从明日开始立起来,谁要胆敢再就着此事闹个不停,直接赶出府去。”温相无视老夫人铁青的脸色,一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欺负他的妻女,他要不在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样,光是想想温相就心疼得厉害,以后断不能再由着老夫人了。
他这个母亲,怎么越老越是拎不清楚,好好的儿媳妇儿不知道护着,尽是整那些有的没的。
“兆元你”老夫人一脸灰败之色,不期然间对上温相深邃的墨瞳,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会这般不给她面子,让得她颜面尽失。
“母亲好歹也出自书香门第,礼仪规矩自是极好,倘若马姨娘跟柳姨娘在母亲身边没学不好规矩,那本相觉得妃儿的意见可行,待除夕宴之后本相就亲自向皇上求一个教养嬷嬷回来亲自教授她们。”温相一般情况下是不发脾气的,对他的母亲也是极为孝顺,能满足的一向都会满足,不会拂了她的心意,但他亦有不可触碰的底线,“倘若这样都学不好,那便直接发卖出去,省得辱没了相府数百年来的名声。”
温氏一族传承近千年,是真真正正的名门世家大族,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声誉与财富,远非是那些传承两三百年名门世家所能相比的。
何况,温氏一族几乎代代都会出一两位才华横溢,满腹腈纶,能文能武的有才之士。因此,不管是在朝堂上为相,还是在战场上为将,皆能一展自身所长,为圣上所倚重,挑起温氏门楣。
老夫人温吴氏,并非世家名门贵族出生,而只是出自岳城小有名气的一个书香世家,因而,无论是骨子里还是自小的礼仪修养都不能跟正经的高门贵族小姐相提并论,眼界到底是小了些,性子也到底是小家子气了些。
关于出身,那也是老夫人这一生最大的痛,每每相府宴客,或是要出席什么宴会,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别人提及她的出生。
温相自打出娘胎,就没有交给老夫人照看,待得温相两岁之时,便由他的父亲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否则指不定得被老夫人教育成什么模样。
怕只怕也没有今日,更加不能撑起整个丞相府,整个庞大的温氏家族。
当年,老夫人能顺利嫁进相府,没有受到责难,其实还源自于温氏一族的一条祖训。
温氏一族自流传于世,第一任当家便留下一句话:温氏一族虽为名门旺族,但凡子孙无论男女,无论嫁娶皆不求高门大户,不谈门当户对,只求对方家世清白,为人正直善良,敢作敢为即可。
老夫人虽出身不高,但她生于书香门第,家世清白,品性纯良,加之那时老相爷对她也算有情,故而她也就顺理成章的嫁入了相府,成为了相府的当家主母。
若说年轻时的老夫人虽出身小门小户,但处事尚不算小家子气,怎知临到老了,行事越发没有章法,简直就让人无法忍受。
“相爷息怒,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会”一听发卖出去四个字,马姨娘跟柳姨娘才真正的慌了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饶是之前宓妃将她们贬到了尘埃里,她们纵使羞愤难当,脸色难看至极,但她们心里没有怕。
不为别的,就凭不管如何老夫人都会护着她们。可是眼下,温相竟然直接点出了老夫人的出身,后者都自身难保了,她们要还是继续那么端着,等待她们的后果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