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杀人亦是杀人,那么多无辜生命岂能儿戏。”秦夜冕望湖兴叹。
“那接下来怎么办?”影问道。
“钱姮姮即是死人,就地埋了就好,其他的交给戴猛处理。”
“李海呢?”
“将他关入大牢等候发落吧!”
“是。”影脚步犹豫,有话想问,“爷。”
“何事?”秦夜冕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些事,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很多事影想不明白。
比如从牡丹城出发的时候,他命令戴将军的人晚一乔装进城,自己则只带着他们很少的几个人去。
一进姮城,明明发现嘉德可能是劫走阿篱公子的人,可主子却什么都没也不让做。
在钱府的两就更加了,除了吃饭就是待在水云涧喝茶看书,直到昨晚才让将军的人入府替换侍卫,后面发生的事更是与他猜测的不谋而合。
“其实早在竹轩坊的时候,我就发现在客栈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很奇怪,不像暗探更不像刺客。”
“所以那你本来并没有打算叫阿篱公子进去,后来突然改变主意,是为了引蛇出洞。”
“是,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冲韶阳还是冲我。”当然当时见她有气无力趴在桌上的模样,他也确实不忍。
“之前那些丑八怪女子也是阿篱公子?”影猜测。
“嗯。”见他点头,他终于知道主子之前的反常行为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他自始至终就只为阿篱公子,不,是阿篱姑娘。
“那您把阿篱公子送进地牢也是故意的?”影觉得主子实在太冷血,明知道她是女子还这样做。尤其他似乎还挺在意她,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别的不,就刚刚见他把她从祠堂里抱出来时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他就看得清清楚楚。
“是也。”男饶“不是”二字还没来得及,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篱落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她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全听在耳朵里了。
她没想到他竟然将她当作诱饵,更没想到早在竹轩坊的时候他与她接触就带着目的。
她还以为他喜欢难看的女人,原来他早就知道是她,而对她所做的一切全是戏弄。他还把她狠心丢在地牢里任由别人带走,根本不管她的安危。
“阿篱公子不不不阿篱姑娘你听我那个那个。”影心里有点慌,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少女此刻眼里的伤痛那么深,眼泪流得那么急,哪怕再次穿上男装都隐藏不了柔弱,让他实在看不下去。
“你刚刚的可是真的?”篱落打断影的话,望向男人,她要听他亲口。
少女脸色苍白,脖子上手上都缠着白色纱布,看起来十分孱弱。
尤其那如明月一样清明的眼眸里此刻眼泪正汇聚成河,一串串流下在脖颈处炸成水花。湿掉的何止是那脖颈处的白色纱布,还有衣襟前的一大片。
“是。”秦夜冕面无表情地回答,哪怕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心,可事实如此,他不想狡辩。唯有放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带着隐忍。
男饶回答如利剑一般,一下子将篱落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刺穿。尤其冰冷的眼神,让她差点哭出声来。
“你太过分了。”她大喊一声想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朵朵的声音。
于是立刻抹掉眼泪,笑着转身:“朵朵,你怎么来了。”
“姐姐。”朵朵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哇哇大哭起来,“姐姐,我娘是不是死了?”
这个问题,篱落不知道怎么回答,可隐瞒只能瞒得了一时,却满不了一世。
于是她抱着她,一起坐在水云涧门前的台阶上安慰:“你娘活着的时候很痛苦,你想她一直这样活着吗?”望着女孩眼睛里寻求真相的固执,她只能尽力安慰。
“可朵朵想要娘,想和她话。”女孩着眼泪流得更急了。
“你可以和她话。”篱落着指了指空,“所有离开我们而去的亲人,都在上。”
“我娘也在上吗?”朵朵泪眼汪汪望着空。
“嗯!”
“那她在哪里?”
“晚上,上最亮的那颗星就是她。”
“那朵朵能和她话吗?”
“能!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的她都能听见。”
“姐姐有亲人在上吗?”朵朵见她一直望着空,忍不住问道。
“嗯。”篱落着流泪了。
她想在爸妈眼里,她大概就是上那颗最亮的星吧!
可她们却不知道她这颗本该在上的星却坠落了。看似死了实则活着,多么特殊,多么与众不同,多么孤独的灵魂。
“怎么了!”兰馨赶来时,正好听到篱落和朵朵的对话。见她哭了,十分心疼。
“兰馨,我好想回家。”篱落的是现代的家,可所有人听来都以为她的是回北凉。
“阿篱。”兰馨也哽咽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公主这一出来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哪怕没被南楚太子看上,也会被皇上另嫁他人,想回去已是奢望。
少女哭得伤心令人动容,秦夜冕忍不住悄悄走近,欲言又止。
他发现她望着空的眼睛里满是忧伤,那滴滴滑落的水珠,无声地滴在膝上,将蓝色的衣裳浸润了一片湿渍。
如同此刻的,湛蓝里多了阴霾,亮是亮的,却也淡了。
如同此刻的湖,通透中多了波纹,清是清的,却也浊了。
突然他有些心疼,不想看她此刻难过的脸,更不想听她抽噎着想要回去的话。
可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尤其在她刚刚质问他的时候,他给了那样肯定的回答。
其实在把她关入官驿之前,他确实发现有人在秋吟居外鬼鬼祟祟,所以故意做了这一出戏。
只是一把她关进去他就后悔了,而善于隐藏的他没办法在很多人面前流露出真情。如同此刻看着她,只能强忍着心痛,表现的无动于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