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该发火,不知者无罪不是吗?”洛斌语重心长。
虽然他知道他是无意的,像这样情绪失控也不常有。可阿篱毕竟是女孩子,又怎能经得住他的火气。
秦夜冕没有说话,唯有眼里一抹后悔一闪而过。
夜,冰冷刺骨。
雪,如约而至。
屋内的灯光微弱又寒凉,一个娇小的身影趴在窗台前凝望。
望着窗外的雪纷纷扬扬,随风忽左忽右地飘荡,好似没了灵魂一般。如同此刻的她,心里空荡荡的宛如牵线的玩偶不知方向。
唯有手里那透出一点点血色的纱布,还有那一阵阵如针扎一样的刺痛,让她清楚的意识到是她的手伤了而非是心。
可为什么她感觉伤得是心呢!甚至比手疼得更甚。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从日头高挂到日落西山到披星戴月,整整一整天。
她听到了夫子门外关怀的话语,听到了洛日催促吃饭的声音,还听到了若霖景瑜玩耍的邀约。
可她依然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只一个劲地望着那洒落在窗台上高高堆积的白雪发呆,依然想不明白。
屋外,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窗边。
肩头的雪,比窗台上的还要厚,身体上的寒凉更是比夜晚还要冰冷。可他始终定定地望着灯火中那跳跃着的晦暗不明的身影一动不动。
从小雪点点到到大雪纷飞,从夜幕降临到夜半三更。
灯熄了,他还在,人睡了,他未走。
连着两日,篱落都没有出门。她感觉需要花一点时间治疗自己的伤口。
所以吃饭的时候,她让洛日放在门口。包扎的时候,学着自己动手。好在伤的是左手不是很严重,所以并未给她带来什么不便。
除了吃除了睡,她把洛日房里的书全看了一遍,并且在上面写上了密密麻麻的注解。
同时她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把非常重的关公刀,刀柄上写着“骠骑将军”四个大字,下面落款是洛斌。
原来夫子竟然是南楚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这实在令她吃惊。
在这里的几日,她一直跟着大家叫他夫子。又未曾听大人叫过他的名字,所以只知道他姓洛却不知道是洛斌。
虽然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她就发现他不像一般的夫子,却也从未想过他会是将军。
记得在北凉时,她打听过这位太子。听说他十五岁统领三军的时候,曾有两员得力大将,其中一位就是骠骑将军洛斌。
这样看来,南楚太子确实是个极有战略眼光的人。在这几年的太平时光里还知道居安思危招兵买马,实在不可小觑。
只是这位太子能帮上北凉吗?对于这个问题,她想了很多很多。
清晨
夜色退去,迎来朝阳。
夜与日,如同无缘的男女。他转身时她来了,他来时她却走了,总是兜兜转转难以相见。
门口有一个人早早就来了,在天未亮以先。
因为担心她是否有好好吃饭,是否有好好处理伤口,晚上是不是有咳嗽。所以两日来都睡得极不安稳,总是早早就醒了。
此刻他站在那里,陡峭的背影如同雕像一样,静静地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肩头的雪更是化成露珠又湿透披肩,最后变成水蒸气被阳光带走。而那身形始终岿然不动,如远山如峭壁直挺挺的。
等了很久,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兴许她不愿意见他吧!这样想着,他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开。
男人前脚刚走,篱落就醒了。
她推开房门,打算结束两日来的闭关。
通过思考,她做了一个决定。决定再也不和那个男人接触了,因为与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交往实在太心累。
虽然之前她一直都说再也不理他,可总是做不到。可经过这次的手伤之后,哪怕心里还有些莫名的不舍,她还是逼自己下了决定。
既然想好了,也就不想再苦恼。所以梳洗完之后她就开开心心去云书听课去了。
对于她的到来大家都十分开心,尤其是洛日。因为自从房间被她霸占了之后,他一直处在睡眠不足的困扰里。
因为对他来说,睡在阿篱父亲的隔壁简直就是酷刑。先不说前几日他的行径有多可怕,就说这两日来他每天一副杀人没杀够似的表情就够他惊恐的了。
尤其进进出出和他打得照面最多,所以也承受了更多的心里压力。
甚至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梦见他黑着一张阎王脸从地狱里来要带他往地狱里,吓得他一夜无眠。
就在今天早上他实在受不了了还去求了父亲,求他能不能和他换个地方睡觉,父亲却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说他是个不孝子,竟然不顾他一把年纪了,还想让他去送死。气得他差点吐血,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当然他也想去云寝睡,可父亲不同意,所以只好作罢。如今见阿篱来了,他自然是最高兴的,感觉好像救星来了一样。
只是后来才知道她根本没打算将他的房间还他,所以气了很久很久。
接下来的几日,没课的时候篱落总是和少年们鬼混。有时去梅园摘花,有时去湖里钓鱼,有时在云寝打牌。
秦夜冕则每日都会来那么一次,时而站在门口,时而站在窗前,时而在深夜,时而在清晨。
两人没有遇见过,总是他来了,她走了,他走了,她来了。
哪怕在课堂上碰见了也装作不认识,除了偶尔会提一些问题之外,少女几乎不说话。
晚上更是一个人早早就回了屋。有时灯火通明直到天亮,有时早早就熄灯睡下,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日晌午,若霖突然跑来找她。
“阿篱,我和洛日打算去云巅,你去吗?”他想为她和洛日创造和解的机会。
因为他们两人已经好几日不说话了,实在令他难受。
“你们打算去泡温泉?”篱落有点想去,但又有些犹豫。
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肚子突然隐隐作痛,所以连早课都没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