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男人言简意赅,脚步没停。
“下山?”洛斌一惊,连忙拦住他,“不能去,太危。”
可男人似乎心意已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身体往后一退,脚一点地,跑远了。
半山腰
“爷,这种事,您不必涉险?”影一见亭子里早已等候多时的男人,忙跑上前恭敬道,“您这样做要是被”。
“东西拿来了?”不想听他唠叨,男人直接了当道。
“拿来了。”影知道他不想听,只好将包裹递给他。
“阿菁打你了?”接过包裹的时候,他看见了他手臂上的淤青。
“打了。”这还有不打的吗?影低着头,一副刚经历过生死的委屈模样。
“爷,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他不心疼自己,却很心疼他。
昨晚刚接到他的飞笛传音,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么长一句话像一首歌一样的任务,还是第一次听到。
因为主子是个话很少的人,除了一些指令几乎不发别的。求救信号也是除了阿篱姑娘掉崖那次,从未发过。
所以这次一接收到这条消息,他立刻将音符一一记下,才发现这命令简直跌破眼镜,可以说是他侍卫生涯里最具挑战的一次。
于是整整纠结了一晚上,依然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又接到了主子的第二条消息。
“他说他会在半山腰的亭子里等他,让他务必将东西送上去。”
于是他就被揍了,不过好在有兰馨在,否则怕是被打死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一路上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当然更可怜的是主子,为了拿女人的东西居然以身犯险。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这样差遣他,就算当今圣上都舍不得,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丫头。
说真的,他现在恨不得将主子带走,省得他再留在山上受罪。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阿篱姑娘的,这辈子要为她做牛做马,做这种羞死人不偿命的事。
“爷,阿篱公姑娘实在太任性了,这种事怎么能让您做呢?若是被。”他认为这事让主子做,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豹纹组织查的怎么样?”影一脸气愤的表情,秦夜冕全看在眼里,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立刻打断道。
被主子突然一问,影愣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我们将开心当铺在册人员共二十八人进行了排查,发现有一个人比较可疑,就是店铺小二薛贵。”
“此人有何可疑之处?”秦夜冕皱了皱眉。
“薛贵,今天四十八岁。听附近的百姓说,此人是最早来到这家当铺的。几年下来掌柜的换了好几波,唯独他一直留着。平时不大露脸,甚至比掌柜的还要神秘,唯独大客户来的时候才会出现。而其中有一个叫潘鑫的客户也很奇怪,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可当铺又不是其他生意,这样频繁出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也就是因为他来得太过频繁,所以邻居们对他印象深刻。”
“查过底细吗?”这样说来,这两人确实很可疑。
“两人私底下似乎没有交集,但是他们的亲属都有在北凉皇宫里当差,至于是不是同属一个主子,还不清楚。”
“你怀疑这个豹纹组织是北凉皇室的?”
“有这个可能,毕竟如今北凉局势不稳,想要将顾炎城拉下台的人不少。可焱王的命想拿哪那么容易,所以就将主意打到公主身上了。”这是他的猜测。
“焱王没了,北凉就会被攻破,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秦夜冕认为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算有人想把顾炎城弄下台,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而且北凉如今的盘算,他很清楚。那就是希望两国联姻,南楚能派兵支援,所以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爷那您的意思是?”他感觉主子说得有道理。
“有人想混淆视听。”秦夜冕认为送嘉德纸条的人很关键。
还有那个与阿篱相识的少年,他带她去当铺,是故意还是无意也是关键。如果是故意的,那他很有可能与递纸条的人是同一伙的。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抓住刺客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们另有目的,这样做只是想借刀杀人。
还有,他利用阿篱又是为什么?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公主?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那我们还要让花家继续追查吗?”影等着他的命令。
“嗯,包括那个叫羽的少年。”男人想了想又道,“烈辰查的怎么样?”
“没有眉目,看来藏得很深。”影摇摇头,感觉这个烈火堂少主确实不简单。
“那其他人呢?”
“似乎一夜之间都销声匿迹了。”在树林里的那次交手之后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让戴猛提高警惕,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个烈辰年纪轻轻却很有城府,可是暗探界公认的颇能沉得住气的人。
“是。”
“孟了他们到哪里了?”最近他什么事情都没向他汇报,倒令他松了一口气。
“没碰上,说直接去下一个城了,让您不必挂念。”
“嗯。”秦夜冕想了想又道,“暗那边可有眉目?”
“没有,京城官员里似乎没人与信件上的字迹相同,不过画像确实是临摹了宫里画师的。”
“让暗继续查,一定要将此人挖出来。”能临摹到他画像的人无疑是宫里的人,毕竟宫里的画是不能外传的。哪怕戴着面具的都不行,那是死罪一条。
“是。”影应着,突然又想起一事来,“李海在狱中自刎了,钱家如今只剩一个孩子。老人听了噩耗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嗯,知道了。”秦夜冕望了望天,然后轻轻道,“回去吧!”
主子嘴上说着,脚却没动,背着双手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寒凉。可那轻漾的衣摆,在微风中翻飞,与此刻他的静默显得格格不入。
他隐约能感受到他内心并非如声音听起来那般冰冷,反而带着深深的悲凉,一种对生命即将逝去的敬畏和怜悯。
影没有离开,他一直等着他。直到半柱香后,他走了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嘭嘭嘭”
门外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把睡得正香的篱落吵醒。
她赶紧起来走过去开门。
“拿着。”门一打开,秦夜冕将一个包裹往她怀里一送转身走了,动作干净利落。
篱落傻傻地望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