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篱落自然知道兰馨话里的意思，只想知道能不能扛到离开之后。

只是此刻十五她们在，她有些难以启齿。

“能。”兰馨知道她的意思，但她怕也只能为她续命到目的地，其他的只能看造化。

毕竟老妇人的身体早已禁不起颠簸，虽然路途不远。但怕就怕她一旦知道孩子们有了妥善安排后，下一秒就放手离去。

“好，你去准备。”篱落说着点了点，然后扶起十五和小男孩道，“你们随我来，我有话同你们讲。”

马车上，篱落望着哭哭啼啼的十五和抿着小嘴一脸坚强的小男孩，心里很难受。

她知道人最不愿意面对的无非就是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却毫无办法。可她帮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却能帮助活着的人活得更好。

“你们娘亲的病可是因为你们父亲离世的缘故？”马车上，篱落开门见山，没有一点含蓄。

她知道自己这样问有些残忍，可人的成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尤其已经到了没有选择的时候。

“嗯。”十五应着，眼泪早已汹涌而下，泣不成声。

反观小男孩却显得很淡定，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倔强又勇敢。

“你们想要娘亲留下来陪你们还是去陪父亲？”篱落的话很直接，语气却稍显犹豫，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娘亲陪在父亲身边，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小男孩的言语带着难得的天真，令篱落颇感欣慰。

“你懂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十五很伤心，立刻抢着道，“你想做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吗？”

被十五一骂，小男孩突然呜呜哭起来，再也不敢讲话了。

“这世上没爹没娘的孩子很多？”篱落不免叹息。

其实她知道十五想要她们的娘留下，所以拼尽全力只为有一个完整的家。

而小男孩则显得很矛盾，眼里流露出来的是超乎年纪的伤感。他似乎想让她解脱又不舍她离去。

“其实你们的娘也舍不得你们，所以一直苦苦挣扎，只为多陪陪你们。”

“可我们不能没有娘？”十五哪里不知道娘的心，可她就是不允许她丢下她们。

否则她感觉自己做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尤其在花花世界里所受的委屈。

“若是有一天，你们的娘选择去见你们的爹，你们能欣然接受吗？”篱落犹豫着，还是问了。

这个话题，是她们必须马上面对的，也许不在今晚就在明日。

“能”“不能。”

小男孩的“能”和十五的“不能”异口同声响起，没有惊到篱落，她早已看出了两人的不同。

她忍不住瞟了十五一眼道，“为何不能？”

“我娘更爱我爹。”她气呼呼道，“爹在世的时候，她每日喜笑颜开，爹死了就再也不笑了。”

其实一直以来十五都很不解，为何她做得再好，她都不开心，总是强颜欢笑。

“若像你说的这样，她为何不早点随你爹而去，要如此痛苦地活在世上？”

“这。”十五低着头，突然不说话了。

“其实世上没有一个娘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没有爹也没有娘的孩子却不少，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她没有你们大，却比你们坚强。”

“她是谁？在什么地方？”十五和小男孩都很好奇，于是停止了哭泣。

“姮城，离这里不远。”

“她是不是很伤心？”小男孩轻轻道。

“那是自然。”篱落想了想道，“十五，你们愿意帮我去照顾她吗？”

“公子想要送我们离开？”这下她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嗯。”篱落点头道，“你们一家人都去。你去帮我照顾她，教她琴艺如何？”

“可是。”十五很吃惊，她没想过可以离开。

“花花世界的事我来处理，一会儿阿菁会将你娘抱上马车，然后你们一起离开。”

“可是公子回去吗？”

“不。”

“那十五可否跟着公子。”说着，少女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着道，“既然公子要送十五走，为何不将十五带在身边。十五可以做公子的奴婢，哪怕做侍寝丫鬟也可以。”

这下篱落懵了，望着面前一脸真挚的少女，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做她的丫鬟和侍寝奴婢，这不是开玩笑吗？篱落吞了吞口水，犹豫道：“十五有所不知，阿篱此次去往京城路途甚远，实属不便。尤其。”

说着，她忍不住瞟了外面一眼，意有所指。

十五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公子要十五照顾的孩子，对公子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

“好，那十五一定帮公子照顾好她。”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将小男孩也拉跪在地上。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十五定当不负公子所托。”说着，他们一同向她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哪有什么救命之恩，举手之劳罢了。”篱落将她扶起来，然后将怀里早已写好的信递给她道，“你们到了姮城钱府之后，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朵朵的孩子，就说是我请你们来的，其他的不必多说，她看了信自然就明白了。”

“好。”

在十五拿过信的时候，阿菁正好抱老人上车，于是几人一阵手忙脚乱。

“好了，你们一路小心。”车上的空间实在有限，篱落打算和阿菁兰馨一路走回去，所以就此与她们告别。

“公子。”马车刚跑起来的时候，十五突然从窗户里钻出头来，鼓起勇气道，“十五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公子？”

“不久的将来。”篱落语气肯定，说完还不忘对她挥了挥手。

“好，那十五等公子。”说完，少女依依不舍地看了她最后一眼就害羞地钻了回去。

十五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一看就对阿篱芳心暗许，看得兰馨和阿菁一阵无语。

而更令她们无语的是，公主这么长时间在马车上没表明女子身份就算了，还吊儿郎当一副少年似的洒脱和不羁，更是加深了人家的误解。

兰馨忍不住抱怨道：“阿篱，十五都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