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怕是中毒了。”老人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嘀咕,“老夫突然想起在年少时曾看过一本古籍,里面的描述好像与小哥的症状十分相似。”
“什么毒?”老人的声音虽轻,可那略显得有些慌乱的手脚却早已吓到了热血。
毕竟对一个见过无数生死的老大夫而言,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让人不紧张都难。
“若是老夫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名叫“阴阳散”的奇毒。书上记载,中毒之人会随着毒发越发好看,除了自己有通体寒凉的感觉外,身边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这毒十分奇特,它喜阳不喜阴。在有太阳的日子里毒便会发作,然后像花开一样娇艳欲滴。到了晚上又或者没有阳光的日子毒便会停止发作,然后像冬日里的落花一样瑟瑟发抖。而这位公子的症状明显与书上描述的一致,可见。”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说不下去了。稍显哽咽的话语听着就让人心慌,愣是将花离歌给吓哭了,泣不成声道:“那这毒能解吗?”
“赶紧去找韩神医,兴许还有救。”老人摇了摇头,一脸悲怆。
是啊!这世上唯有韩神医的手能解百毒,那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可要想找到人也并非易事,只能看个人造化,所以这生死的事还真的听天由命。
想到这些,所有人都沉默了。
“您说她自己早就知道?”当屋内正安静的出奇的时候一个还算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一片死寂。
秦夜冕早在听到老先生说“中毒”二字的时候就懵了,脑子“嗡”的一声有种被晴天霹雳炸开的感觉。
别说那尚且残留的一丝火热,就是连身体里的热气也早已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他站定了,走不动了,脚上如同绑了千斤一样。感觉刚才那如同偷来的点点欢愉也从身体上褪去了,甚至连心都好似不会跳动了一样。
“皓阳,你?”望着男人站在暗处略显得有些晦涩的身影,热血竟有些心疼,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是的,这毒一旦发作,一到夜里就会冻得人生不如死,想来这孩子这几日定然痛苦难当。”
听到这里,秦夜冕握在门框上的手用力捏了捏,突然想起那日她拉着他的衣带不敢靠近的画面和喝酒时默默哭泣的背影,心就忍不住一阵抽痛。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发现,就这样生生错过了那么多天。
怪不得她说不喜欢他了,说移情别恋了,原来她是不想让他知道。
“也不知道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想起毒姑圣的那句问候,热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毒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老夫虽然懂得不多,但韩神医兴许能探查一二。”他的这声嘀咕可不轻,大家都听到了。
“有什么法子能拖延毒素的发作吗?”韩神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话那阿篱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秦夜冕感觉心都碎了。
“有有有,古籍中似乎也记载过一种名叫“长生草”的草药,可以暂时控制住毒素的蔓延。听说这草十分神奇,乃是这世间难得的痴情草。一生专靠灵蛇身上的唾液为生,所以几万年来总是默默蜷缩起根须随风飘荡一路寻找灵蛇可能会出没的地方,然后扎根等待,一等就是一百年。”说完,他又不无遗憾道,“只是这草老夫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要去何处寻找。”
“你说的不会是“九死还魂草”吧?”早已哭成泪人儿的离歌一听这话,立刻转身望了眼角落里的秦夜冕,一脸惊喜道,“爷可曾记得?”
记得当年韩神医为了救他,就曾让花家的人找过这种草,说那草就是“九死还魂草”。
“对对对,它确实还有这个别名,莫非老板娘见过此草?”老人的脸瞬间亮了。
“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听说过。据说这草可是世上罕见的灵草,唯有有缘人才能得见。”
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灵草的时候,七年前发生的事也在秦夜冕的脑海里浮现。
记得那时他身中蛇毒,韩神医为了暂缓他身上的毒素,确实用了这种草。
只是解毒的话就得用这草上结的果做药引才行,所以那时据说花家人全出动了。
最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那随着花开花落就一个时辰,百年才结一次果的长生草。而他也因祸得福不仅解了毒同时连身上的热证也被控制住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立刻狂跳起来,突然又活了过来。
“确实,那金身银尾灵蛇最喜欢在长生草上息憩,据说那可是百年修来的共枕眠。”
“灵蛇百年才出没一次,之前出现过的地方下一次也不一定会出现,那草兴许早跑没影了,上哪儿找去啊?”一直没作声的糖王突然来了一句,他感觉找这草还不如找韩神医来的快。
却殊不知他的这番话立刻将所以人刚燃起的希望给扑灭了,气得热血狠狠瞪了他一眼。
“确实如此,但不管怎样,尽力而为总好过坐以待毙。”老人摇了摇头,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好意提醒,“这毒还有一个名字叫“半月生”,就是从毒发到身亡就半月功夫,所以你们一定要快。还有这毒最忌动气伤身,伤一次就会加重一次。若是一旦发现病人五感尽失思想混沌,那么就离不远了。”
说完,老人走了,没有像上两次一样留下一句“无能为力”,也没有将那个“死”字说出口。可那沉重的步伐和略显得遗憾的背影却将“死”这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敢多看。
“准备准备,我们连夜启程。”秦夜冕用力眨了眨眼睛,眨去眼里莫名的酸涩后转身回了密室。
留下那早已暗哑的如同破锣一样,带着劫后的无力与沧桑,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尤为难受。
甚至连站在门口没心没肺的糖王都有些后悔刚才的口没遮拦。
因为这是第一次他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仿佛能压垮背脊的忧伤,比七年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