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作声,女人又开始喃喃自语道:“从小我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大姐很爱我,走到哪里都带着我。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花家堡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哥哥。他眼神天真,神情却自带威严,容貌清冷,笑容却腼腆稚嫩。”
就这样,花怜妩从他们的初识一直说到了七年前。
说大人和她大姐之间是如何从相识到相恋的,如何形影不离的从年少到少年的,说他们的爱是如何感天动地海枯石烂的。
甚至还说到了那日花怜影的尸体被找到时大人是如何痛哭流涕的,反正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都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见了都不免心疼。
可篱落却偏偏心疼不起来,她除了痛心剩下的似乎只有冰冷。
因为花怜妩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钻入她血液里的针,流转间稍一用力就感觉到疼痛。哪怕她一句都没说到自己,也没有带一句攻击性的话。
“看来你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见她一直抽抽噎噎没完没了,篱落哪怕无心安慰也只好轻声岔开话题。
只是她嘴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样想。自觉告诉她,这女人说的话也许并不可信。
“那是自然。”花怜妩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眼泪,怯生生道,“是大姐将我托付给皓阳哥哥的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世居然还有人与她长得如此。”
后面的话她含蓄的没有说出口,可望向她的眼神却分明带着同情,好似在说:“我是大姐托付的,在他心里就算是一份责任也好过你这个代替品。”
这让篱落难受,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嘴轻“嗯”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反正不管花怜妩是如何与大人订婚的,是长辈的媒妁之言还是她大姐的托付早已是既定事实,究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
而像与不像这个问题,没有亲眼所见,篱落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
“你不相信我?”见她神色淡淡,花怜妩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相信啊!当然相信。”篱落言不由衷地点了点头,“只是我与大人如今已形同陌路,像与不像都与我无关。”
一听这话,女人明显愣了一下。
脸更是快速闪过一抹篱落看不懂的古怪神色后突然泫然欲泣道:“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月中月”看看。皓阳哥哥每晚都会去那里缅怀大姐,今天也不例外。”
说罢,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楼,道了一句“那里就是大姐身前的居所”后走了,如来时一样悄然。
篱落没有多看一眼女人渐行渐远略显暗淡的背影,而是定定地望着她指的那座粉色小楼发起呆来。
去还是不去?这成了此刻她心里难以抉择的难题。
去?她怕自己会因为真的看到大人在那里而深受打击。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在乎。
不去?她又怕自己会因此后悔,然后余生带着猜忌。
怎么办?她很纠结,感觉有些举步维艰。
“月中月”
粉色小楼就在桥的另一头。
一半投身湖里,一半缀在陆地。
如名字一样被天的月光照耀着的同时又被水里的月影衬托着,如月中月里的水中屋别有一番情调。
而此刻半敞着窗子的屋里正站着一个男人。
一袭淡雅的衣裳,一个陡峭的背影。
尤其背光处的脸在屋内昏暗的烛火勾勒下散发着淡淡的忧愁。
让人看不清他那清风雾月的身姿,也看不清如诗如画的眉眼,唯有那始终寒凉的气息在屋内蔓延。
轻轻涌动着,丝丝飘散着,从窗内点点溢出,又在窗外层层凝聚。
篱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下桥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进“月中月”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在窗前的,反正望着屋内的人,她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因为她知道他是谁,哪怕此刻他正站在她看不见的暗影里。
“进来。”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屋内传出来,带着阵阵寒意穿透正踌躇不前的她。
篱落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对她说的,转身想走。
结果窗子开了,一张被烛火照亮的宛如冬日里附着寒霜的脸就这样落入她的眼里,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可他的眼神却很特别。
在一缕从耳边滑落的青丝的遮挡下显得迷离又朦胧,好似带着难掩的暗沉与迷离。
“进来。”男人再一次开口,声音里明显多了些不耐烦,当然还有那隐隐的怒气。
是怪我闯入他的禁地吗?篱落心里难受,眼眶莫名就红了。
她没有听他的,而是转身往外走。结果下一秒他挡住了她的去路,同时不由分说地将她扯进了屋里。
“放开我。”她挣扎着拼命捶打他。
可男人的力气很大,迅速将她的双手反剪住后迫使她不得不安静下来。
可篱落哪里会听话?
在听了那么多他与花怜影的事,又亲眼看见他在这里,早已失去了冷静。
哪怕手不能动,她还是气愤地想用嘴咬他,结果刚一抬头就被屋内墙的一幅画给吸引了。
画里画着一个少女,而且是极美丽的少女。
她有着月亮般皎洁的脸庞,太阳般明媚的笑容,神情更是温柔的如同小羔羊一般。
乍一看与她有几分相似,哪怕她的眼睛并没有她的明亮,鼻子也没有她的挺翘,神情更是与她截然相反。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花怜妩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自己心里早已认定,反正篱落就是在少女的脸看到了很多相像之处。
比如她嘴角边的梨涡,比如她眉眼间的调皮,比如她纤细的身材。
哪怕这画里的人显然没有次在水云涧大人画的那副来的更像自己,但依然让她的心如坠冰窖般痛苦。
就这样她哭了,眼泪夺眶而出,如雨点般在男人的胸前炸成水花。
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