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倾倾猛的回过头来,一把甩开谢采儿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谢采儿居然被这一眼瞪的有些吓着了,赶紧松了手,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不会是想整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吸引三皇子吧,我劝你别做梦了。”
沐倾倾到底还是没了耐心,眼看着锅里的糖浆也差不多了,让小怜停了火,这才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不屑的看了一眼谢采儿:“你呀别把轩辕墨说的天上又地上无的,别以为你稀罕的,别人就都稀罕的紧,我压根对他没兴趣。”
“沐倾倾,你敢对三皇子不敬,是不是活腻了。”秀眉一扬,谢采儿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大可去轩辕墨那告我一状。听说侧妃娘娘是三皇子心尖儿的妹妹?这三皇子娶你是见你与你姐姐有着几分相似?岁月易逝,红颜易老,谢采儿,你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喜欢的人终究不是你吧。”沐倾倾挑了挑额前的头发,嘴角生出一丝嘲讽,她不是一个爱挑事的人。可是谢采儿的咄咄逼人多少让她不耐烦了。
“那又如何,我姐姐早就不在了,至少三皇子现在喜欢的人是我。”一席话戳中了谢采儿的痛处,恨恨的咬了咬牙,娇俏的眸中散着火光,看了一眼渐渐散去热气的锅子,向身旁的丫鬟递了个眼色。
丫鬟立马会意,从袖子中掏出了块丝帕,裹在手中,两手抓上锅沿,用力一提,锅子便掉在了地上,里面粘,稠的糖浆洒了一地。
小怜想上去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沐倾倾一把推开谢采儿的丫鬟,看着那散落在地上的糖浆,心疼极了,这半锅糖浆,可是她熬了大半天的。
谢采儿一把将丫鬟护在身后,气焰嚣张的说道:“我就是砸了你的东西,那又如何?”
“谢采儿,你别欺人太甚。”沐倾倾说着,重重的推了一把谢采儿,谢采儿就势往地上一躺,刚着地便觉得有些不对,只觉得身上头发上都黏糊糊的,又赶紧爬了起来。
满背满脑袋的糖浆差点将她粘在地上起不来,谢采儿举着满是糖浆的手,抽了抽嘴角差点又要哭出来了。
身旁的丫鬟不断的帮谢采儿清理着身上头发上缠绕着的糖浆,可是那些糖浆就像生了根一般,就是粘和着不肯下来。
“谢采儿,你倒是别起来啊。”沐倾倾一见谢采儿那满头满身的糖浆,瞬间就乐了,连连咂着嘴夸到:“这下倒成了糖果美人了,回头轩辕墨亲哪都是甜甜的了,跟蜜一样。”
“沐倾倾,你给我等着。”秀气的眉拧到了一处,小脸涨的通红,谢采儿一跺脚,在丫鬟的搀扶下,极其狼狈的踉跄离开。
“谢采儿,别忘了赶紧回去洗了,不然等凝固了,可更难处理了。”身后沐倾倾刻意好意提醒,虽然她知道谢采儿肯定不会听她这好意提醒。看着那慢慢消失的背影,还是忍不住笑的前仰后伏。
“小姐,你别光顾着笑了,一会三皇子会不会又护着那谢采儿治你的罪?”小怜不无担忧的看着沐倾倾,沐倾倾在三皇子府的日子本来就不算好过,如今又多了个挑事的谢采儿,虽然每次都占不了沐倾倾的便宜,可到头来挨罚的还是沐倾倾。
谢采儿果然没舍得直奔自己的住处,而是顶着这满头满身的糖浆,哭哭啼啼的跑到了轩辕墨的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全然没有注意到轩辕墨有些厌恶的神情。
“她果真这么说?”轩辕墨的脸顿时一黑,瞟了一眼狼狈的谢采儿。
“妾身可不敢撒谎,三皇妃真真切切的说,别以为采儿稀罕的她也会稀罕,她才对您没兴趣呢。”谢采儿又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还娇羞的看了一眼轩辕墨,随即又赶紧垂下了眸,任何时候她都不会错过对轩辕墨表达爱慕之情。
“来人,去把沐倾倾和身边那丫头关到柴房去,不准送吃食和水。”只是片刻,轩辕墨的脸上便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对着门口的家丁吩咐。
听着这意思,轩辕墨是准备将那主仆二人活活饿死,谢采儿顿时觉得即便是裹这一身的糖浆也是值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沐倾倾你自己找死的,可怪不得我。
看着家丁领了命令出了门,轩辕墨不耐的扫了一眼还在身旁杵着的谢采儿,有些不悦:“你怎么还不走?”
他明知事情定是谢采儿挑起的,却终究应斗不过沐倾倾,才上他这来哭诉的,沐倾倾或许是无辜的,可是,柔儿终究因她而死,那么怎么样的惩罚便也算不上过了。
“是,三皇子。”谢采儿悻悻而回。
身上的糖浆因时间过久早已凝固,衣服上可换掉,扔掉了便好,可那满头青丝,却是无论如何也清理不干净,谢采儿恼极了,恨不得一刀剪了这满头的青丝,可终究是舍不得的。
月儿高高挂在空中,漆黑的夜,皎洁的月,清冷孤寂,偶有一两声鸟儿越过枝头的声响,在这深夜听来也觉得分外凄清。
杂乱的柴垛间,沐倾倾和小怜两人紧紧的抱着,互相取暖:“小姐,你冷么?”
沐倾倾咬着牙,摇了摇头:“还好。”
“小姐,小怜好饿?”终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即便是从小当了丫鬟跟着沐倾倾,想必在沐家也没受过苦。
沐倾倾又将小怜往怀里拢了拢,她也饿啊,每天她便是吃了睡,睡了吃,食量早就噌噌噌的上去了,今日一早便忙着做糖,到被送进柴房那会,还没顾得上好好的吃上口饭,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小姐,你说三皇子会不会真打算把我们饿死?”小怜垂着脑袋,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应该不会,不过多半会把我们饿个半死吧。”沐倾倾笃定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轩辕墨还是对她还是有所顾忌的,不然早在成亲那日,就要了她的命了。
“小姐,小怜还不想死。”一提到死,那低垂的眉,微微抬了抬,眸中是散不去的恐惧。
“小怜放心,我都说了,不会死的。”沐倾倾垂下手来,想握上小怜的手,手指穿过腰间,碰触到了那个漂亮的锦囊,心头不由一亮。
一把将锦囊从腰间扯了下来,好在近日为了防止谢采儿的刁难,沐倾倾便已将收在枕头下的锦囊随身携带了,为的就是不时之需。
她记得沐清扬还给他留了一小瓶什么露来着,名字全然忘了,因为这小小的锦囊里各色小东西实在装的太多了。
沐倾倾将锦囊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为了防止落入他人之手被人利用,每个物品连名字都未标,不过用各种颜色的纸包或者瓶子区分开来了,沐倾倾对色彩敏感,虽名字记不住,好在功效都记在心头了。
“小姐,这些都是什么呀?”小怜只知道平日里沐倾倾宝贝这个锦囊只当是因为沐清扬送的,没想到锦囊里居然藏了这么多小东西。
“就这个了。”沐倾倾说着挑出一个红色的袖珍瓷瓶,轻轻晃了晃,又打开来闻了下味道,自言自语:“才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说完对着嘴巴很小心的滴了一滴,有一点稠稠的,带一丝丝甜味,有些像蜂蜜,却又比蜂蜜清淡多了。
“小怜。”沐倾倾又将瓷瓶递给了小怜,小怜皱着眉疑惑的学着沐倾倾的样子,也滴了一滴在口中,液体入口,那皱着的眉瞬间便舒展开了。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小怜说着,还咂了砸小嘴,似乎还在回味着方才那味道。
“神仙水,吃了就不饿了。”沐倾倾抿着嘴,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饿了?”
“还真的没刚才那么饿了。”小怜摸了摸依旧饿的瘪瘪的肚子,确实没刚才那么饿了,人也有了些精神。
看来沐清扬给的东西,每件都是宝贝,这什么露要是放在现代,估计能当减肥产品,而且绝对热销。
两人就这么一直被关在柴房里,连关了三天,无人问津。
第四日刚过晌午,柴房的门开了,沐倾倾还以为是轩辕墨良心发现,怕真的把她饿死,来放了她,一抬头,才看见来的居然是谢采儿,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姿态。
“怎么?还没被饿死啊。”谢采儿垂了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沐倾倾主仆,三天三夜米粒未尽,连滴水都没有喝着,沐倾倾的状态让她不免有些诧异。
“阎王爷嫌我麻烦,不收。”沐倾倾挑了挑额前的碎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看那精神头,一点都不像是被饿了三天三夜的样子,谢采儿捂着鼻子在柴房里提溜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这几日,怕哪个丫鬟家丁收了沐倾倾的好处偷偷给她送吃的,她还专门派人盯在了门口,别说什么可疑的人了,就是连只猫也没有靠近这柴房半步。
难不成这沐倾倾成精了不成,原本还指着让她求她向三皇子求个情放她出去,能趁机好好的羞辱她一番,沐倾倾却依旧精神头好着,依旧那么伶牙俐齿。
“那你便继续待着吧。”谢采儿嫣然一笑,像罂粟一般带着毒,慢慢的转过身去。
三日不行就六日,六日不行就九日,她倒是不信,沐倾倾能撑上几天。
傍晚十分,柴房门口传来了两个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说,皇上过几日要设宴款待南夏的使臣,你说三皇子会带谁去?”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飘入耳中,似乎故意压低着声音。
“定是谢侧妃娘娘,三皇子那么宠谢侧妃。”另一个声音同样也是压低了声。
“我觉得也是,三皇妃都被三皇子关进柴房了,铁定是去不了了。”之前的那个声音又继续说道。
两个声音似乎渐渐的远去了,慢慢的柴房内已然听不见了。
“小姐——”小怜的眼中渐渐的升腾出雾气,实在是替沐倾倾觉得委屈。
“小怜,别难过,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沐倾倾拍了拍小怜的肩头,笃定的说道。
门口那两丫鬟,怕是谢采儿安排,故意说给她听的,只是,就是这样让人心塞的对话,却让沐倾倾似乎看见了曙光,原本还不知道轩辕墨会将他们关到何时。
小怜有些疑惑的看着沐倾倾,虽然她不能完全理解沐倾倾的话,可是她相信她家小姐。
一抹翠绿色的身影穿梭于廊间,廊间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映照着那抹玲珑的身影也越发的摇曳生姿了起来。
“翠儿,快些。”一想起马上便能同三皇子一起入宫,谢采儿脚下的步子不由又轻快了几分。
身后那个叫翠儿的丫头,手中端着一盅参汤,小心翼翼的护着,显然有些快跟不上主子的步子了。
到了门口,谢采儿还特意整理了下头饰着装,这才轻轻的将手搭在了门上,只是门还未推开,里面的声音便些传了出来。
“去柴房把那主仆二人放了吧,好生照顾着。”是轩辕墨清冽好听的声音。
偏偏在这个时候放了她,难不成轩辕墨想带她进宫不成,不安的思绪从心底涌起,排山倒海袭来,谢采儿稳了稳神,这才缓缓的推开门来。
屋内的家丁向谢采儿行了一礼,便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谢采儿从翠儿手中接过参汤,便将翠儿也支走了,莲步轻轻移着,缓缓的在轩辕墨的身旁站定,声音依旧软糯到了股子里,令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拒绝:“妾身为三皇子炖了参汤。”
说着将手中的那盅参汤轻轻的在轩辕墨的案前放了下来,只是轩辕墨头也未抬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三皇子,参汤趁热,凉了可就味不对了。”轩辕墨的冷漠让谢采儿心中的喜悦顿时散了一半,却依旧心有不甘。
“可还有事?”见谢采儿依旧赖着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轩辕墨微微抬了抬头。
“听说三皇子过几日要去宫中参加宴会——”谢采儿缓缓开口,却又不敢继续问下去。
轩辕墨是何人,谢采儿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已看的分明,一语点破:“是,过几日我会带沐倾倾进宫。”
入宫参加宴会是大事,他自有他的打算,又怎会容她胡闹。
“三皇子,听说宫中堪比天上宫阙,采儿也想进宫见识见识。”谢采儿将手环上轩辕墨的臂膀,撒娇着说道。
“胡闹!你在府中胡闹也就罢了,宫中有岂是你说去便去的。”轩辕墨一把甩开谢采儿的手,语气甚是凌厉:“你该知道,我为何娶你,守好你的本分好好在三皇子府待着,我定不会亏待与你。”
即便是有着谢柔儿的嘱托,轩辕墨也不会由着谢采儿胡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哪怕有一日,她遇上了想要托付终身的人,他也会高高兴兴的将她送走,这便是他能为她做的了。
“三皇子——”被轩辕墨这么一斥,谢采儿只觉得委屈极了,泪更是抑制不住的簌簌落下。
“好了,先下去吧。”轩辕墨大概是烦透了谢采儿动不动就哭的模样,立马站起来,背着手就出了门去。
谢采儿是一路哭着跑回自己的院子的,翠儿赶紧跟了进来,遣散了屋内的丫鬟。
“侧妃娘娘,这是谁让您受委屈了?”刚才还好好的,满脸欢喜,怎的这一会的功夫,便晴转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