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家姑娘一番无来由的发作污蔑,将夏蝉气了倒仰,她家姑娘额头还在冒血呢!
“我家姑娘何曾说过你什么?倒是你,心思歹毒!走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当即撸起袖子就要去推石家姑娘,结果手才伸出去一半,那石家姑娘便自己往地上一倒,“哎哟”一声开始伏地哭了起来。
夏蝉惊得目瞪口呆,举起自己的手反复看了几遍,实在是难以置信。
“石家妹妹快起来吧!”
林清蹲下来赶紧去扶她,又陪笑道:“小丫头不懂说话,妹妹莫放在心上。”
那石家姑娘哪里肯依,伏在林清怀里大哭,又是捶搡又是揉搓,鼻涕眼泪蹭了她满怀。
本来高高兴兴摘个莲蓬,忽然就遇到这么个牛皮癣似的人,真是扫兴!
但初来乍到,亦不知顾五哥现下是何处境,她尚且不可冒头。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劝道:“我替她向妹妹赔不是,快别在这里拉扯惹人笑话,咱们去花厅坐着说会话。”
石家姑娘这才直起身子,抽抽嗒嗒地道:“既是赔礼,那总的有个表示吧!”
见石家姑娘斜眼瞪着夏蝉,林清皱眉想了一会,将手上一个玉镯褪了下来。
“这个是来东京前,王妃给我的,今日第一次见妹妹,我也没来得及准备,这个赠与妹妹,权当是见面礼了!”
司马家的东西,可都是稀罕物!
果然石家姑娘一见了那镯子便两眼闪光,须臾又故作平静地接了过去。
“表嫂还是好好处理一下那额上的伤口,表哥真不喜欢带疤的女子,你下次万不可再如此莽撞!”
林清忙道:“是是是,妹妹提醒的是!”
见林清如此乖觉,石家姑娘下巴尖一抬,转身便走。
可走到孟瑶面前时,忽又停了下来,打量着她满脸疑惑。
“你不是表哥跟前的那个女将军吗?”
对上石家姑娘质问的眼神,孟瑶微微颔首,漠然道:“是。”
孟瑶实在不想理这蠢笨又刁蛮的女子,心里又记挂林清浑身湿透,便走到林清身侧,催道:“这个天容易着凉,大娘子还是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林清微笑点头,她身上正不自在,平素最不喜与人接触,那孟家姑娘鼻涕眼泪蹭了她满怀,此刻她正恶心着呢!
“你这刁奴,胆敢藐视我!”
那石家姑娘不知何时又翻身回来,使劲推了孟瑶一把。还好孟瑶是习武之人,虽踉跄了几步,但到底没有摔倒受伤。
见孟瑶回身神色冰冷地睨着自己,石家姑娘冷笑了一声。
“见我提了一句女将军,你便得了意,若不是我表哥,你早就死了几万次了!说到底也只是顾家的奴,倒和我充起主子来!可笑!”
林清看着孟瑶双唇紧抿,不敢多说一句,不觉间她脸上寒气陡生。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石家姑娘脸上,发出短促而干脆的声音。
“你……”石家姑娘一手捂着火辣辣生痛的脸,一手指着林清,神色竟有些迷茫。
“石和芳!这是顾家,阿瑶的身份岂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议论的,今后若再听你胡说一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林清面色沉静而冰寒,似是瞬间变了个人一般,石家姑娘石和芳难以置信地嗫嚅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孟瑶也被林清这突如其来的出手和转变,惊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只是拦在林清面前,怕石和芳那泼妇冲上来伤着了林清。
倒是夏蝉眉梢一挑,颇是神气地“呸”了石和芳一脸。
原来石和芳平素就欺软怕硬,她先前一番试探,以为林清是个好欺负的,所以便猖狂使性儿起来,但这番挨打,才惊觉能被荣安王妃收做义女之人,的确是不好相与。
“就算这是顾家,我不当议论,但表嫂凭什么打我?好歹我是顾家的客人,你作为顾家的新妇,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石和芳不敢在孟瑶身上争论,却立刻另找了个由头哭了起来。
林清冷笑:“客雅主尊,如若不然,打一巴掌还算轻了。”
石和芳抹着眼泪,满脸惊恐,细声道:“好,你是郡主,我是平民丫头,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既知我是郡主,前番还敢推我到湖里?谁给你的胆子,你又是仗着谁的势?”
林清眸子寒光闪烁,明显是有了怒气。
“大娘子,不必为我与旁人起冲突……”
孟瑶生恐林清吃亏,忙劝了起来,新妇终究还是要注意些。
“道歉”,林清伸手拉住孟瑶,示意她不必担心,又逼着石和芳道歉,“向阿瑶道歉,否则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到底是荣安王义女,顶着郡主封号好横行霸道,也是石和芳本身就是个软骨头,林清一番恫吓,她就吓得不敢再开口,只一味哭泣。
最后石和芳被逼得无法,正嗫嚅着准备开口,却在这时,不远处房才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坐着神色憔悴的顾秀。
“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秀的声音,冰冷而不耐烦。
显而易见,这话是对着林清说的。
不等林清回答,他便转而对着石和芳道:“石家妹妹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石和芳喜不自禁,忙擦了擦眼泪,甜甜一笑:“表哥,我也是才来,正和表嫂说要去瞧表哥呢!”
“以后来找我,不必和她说。走吧,我给你留了你最喜欢的碧玉团子。”
顾秀轻声说完,便让房才推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石和芳听了这话,顿觉刚才那一巴掌挨得很是值得,定是顾秀见自己挨打,又碍于林清的郡主身份不好意思直接斥责她,所以便这样冷着她,反对自己好起来。
待石和芳紧跟着顾秀离开后,林清眼底的酸涩终是忍不住,泪水汹涌而下。
“大娘子,回去吧,仔细着凉。”孟瑶皱着眉,轻声催促。
正当这时,一个小丫头忽然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见罩衫。
“大娘子,快裹上。”小丫头上来就急忙将罩衫往林清身上裹。
几人一起,疾步往回走。
“你是哪个屋里的,怎么这样眼生?”孟瑶忽想起什么,盯着送罩衫的小丫头问。
“我是大娘子屋里的,我叫小风。只因是这几日才由房大哥新选进来,所以姐姐不认得。”小丫头小风口齿伶俐,说得颇为清晰。
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没认全,见孟瑶不再起疑,所以林清倒也没有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