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顾秀,都有些微微失神。
顾嫣然更是下死命突破母亲石夫人的禁锢,冲到顾秀的身边,双手伏在轮椅背上,仰头看着顾秀。脸上两行清泪,眸中深情难抑,看着便叫人怜惜不已。
“五郎,我就知道,你决计不会多看一眼旁的女子。”
语声凄涩,那股小心翼翼的期盼,自然地流露出来。
见顾秀不言语,只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顾嫣然像是十分恐慌一样,不住地流泪摇头。
“五郎,我……我不是故意……你知道我的心,对不对?你不会忘记那晚……”
正当这时,林清如离弦的箭一般,从椅子上冲出去,直冲到顾嫣然面前,照着她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响彻庆善堂,也打得林清手心生疼。
顾嫣然余下的话没有说完,她猛地站起来,捂着脸,满眼怨毒地看向林清。
“阿瑶!”
林清沉喝一声,眸光清寒。
“若是顾嫣然再开口,你便替我割了她的舌头。”
紧跟过来的孟瑶,根本不理会林清为何这样吩咐,只一点头,将剑架在了顾嫣然颈上。
林清转头,看向屋里众人。
鲁老太太一干人等,如同看戏般袖手旁观也就罢了,为何顾嫣然的亲生母亲也会对她置若罔闻了呢?
顾嫣然对顾秀的情愫,在她第一次踏入庆善的时候就已看得真切。
只是她一向认为,顾嫣然这份不该有的心思,仅仅是她心里的邪念,应当不会有什么实质性逾矩行为。但顾嫣然方才的话,分明验证了她的揣度是错误的,这其中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而这事,足以让顾秀跌入万丈深渊。
林清的手攥紧了些,看向顾嫣然等人的眼神染上赤红的愤恨。
五哥的清誉就是这么一步步被这些人毁了吗?
她们这些人,为了看到五哥倒在泥里不得翻身的难堪,竟这样无耻下作,连亲骨肉与家族声誉都可以罔顾吗?
“知安……”
顾秀看向林清,眼神游离,声音低沉而哽咽。
“你先回去歇息,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他已身在深渊,本不该牵扯上她。
对他而言,仅剩不多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事,也是走上烈火烹油的炼狱之路。
而她,年华尚好,且有更好的天地任她恣意欢畅。
她有这样护着他的心,足够了……
顾秀收敛心神,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屋里诸多身影。
这些人,就不要让她来烦心了。
他伸手,拉住林清的手,稍稍一带,将林清掩在身后。
“我的人,不要动。”
顾秀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冰寒,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在你们眼里,我已是嗜血魔头。既然如此,你们若让我不痛快,那我也不介意再出多几条人命。”
隔着门,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像看蝼蚁一般看着众人。
凉薄与讥讽,漫于眉眼。
众人为他的胁迫之语所震慑,全都不敢吱声。
屋里屋外,一时寂静。
夜风有些凉,秋叶随风簌簌而落。
庆善堂灯火通明,对比着外面院子里的萧瑟,很是格格不入。
好半晌,鲁老太太才板着脸孔,语气生涩地开了口。
“她是你的妻子,是你的人,但她也是顾家的媳妇,顾家的媳妇自然要遵从顾家的家规,今日我便是要动她,你待如何?杀了我?”
顾秀冷笑:“我是不是顾家人,还是未知之事,你们心知肚明,何必遮遮掩掩。”
“你若执意如此,那也可以,我不在乎让顾家多上几条人命。”
鲁老太太气得直抽凉气,就差两眼一番晕厥过去。
这个混账,现在连装都不肯再装了!
“你当真要护着她,不惜再次违逆我?”
她气得眼底一片殷红,指着顾秀,一口气几乎顺不过来。
石夫人忙上前,作势替她抚背,却被鲁老太太十分嫌恶地一把推开。
众人看着门口的顾秀,神色清冷决绝,惯有的说教之词忙掩了下来。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今生唯一的良人,我自然要护她。”
顾秀看向石夫人,神色轻蔑,似是在等着她开口。
果然石夫人像块燃着的爆碳,冲到了门口。她指着顾秀,怒道:“你要护她不打紧,我们只是遵从你母亲的遗命,让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即便过身了,也能留下一男半女!”
她又抬眼指了指顾秀身后不动声色的林清,冷笑道:“你既如此爱护她,为何不与她圆房?若是她当真愿意为你治腿,愿意与你繁衍子嗣,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她身为你的大娘子,不行人妻之责,显然是不情不愿。且她也不肯为你纳妾,我们做长辈的,不该替你操心?”
石夫人美丽的面上,满是怒气。
上次云隐山,她都那样为这丫头打算了,竟然还是没有令他们行房,可见是她估量错了,被这看似羸弱年幼的小女娃给诓骗过去了。
有时候,表象过程都可能是借口,最重要的是结果。一个直观的结果,往往最能让人发现本质的问题。
她的人报给她的信息,她一个字也不信。
未能成功的唯一原因,只能是林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