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一出手,方氏和高氏都得认怂,暂时休战。
古氏想了想,又对袁嬷嬷说道:“近来大老爷很是辛苦,整日里在外应酬。你让账房封五百两给大老爷,方便大老爷在外打点关系。”
“奴婢遵命。”袁嬷嬷躬身领命。
高氏一听,顿时眼睛就红了。古氏此举,实在是太偏心。
高氏狠狠地朝方氏瞪去,似乎是在说,别得意,总有大房倒霉的时候。
方氏则眉开眼笑的,一个劲地对古氏说着奉承话。
至于二太太罗氏,一直低眉顺眼,话都不说一句。
反正无论大房和三房怎么争,都没二房的事。二房没办法从这些事情里分到一点点好处,那二房自然也不会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古氏抬手,打断方氏滔滔不绝的废话,又对三太太高氏说道:“沐洪这段时间读书辛苦,老身给他准备了一份心意,一会你带回去给他。”
高氏瞬间阴转多云,心情好了不少。可是比起五百两,高氏还是觉得三房吃亏了。
古氏又继续说道:“三老爷在南州,天高皇帝远的,很多事情老身都管不了也不想管。你写信给三老爷,叫他凡事适可而止,老身自然不会追究。若是太过分了,老身就将他叫回京城,换别的人去。”
高氏明白过来,古氏这是默认三老爷在南州替三房攒私房钱的举动,只要不过分就行了。古氏的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既然三房偷偷攒私房钱,那就没资格对大房的那五百两表示不满。
高氏嘟着嘴,有些不服气。却又怕方氏因为私房钱的事情吵起来,将三房的房顶给掀翻。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古氏笑了起来,收拾方氏和高氏这两个人,还是得她亲自出马。换了别人,方氏和高氏根本就不会买账。
古氏冲宋安然招手,“安然,你过来。”
宋安然走到古氏的身边,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安然啊,东府的事情,哎……东府的宅子被你们宋家买下也是好事,总比落到那些不要脸的人手上要强。只恨东府朝老身求救的时候,老身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府败落。”
“外祖母别伤心了。孙女听人说,东府的人已经在城郊安置下来了。”
古氏抹了抹眼泪,“是啊,都安置下来了。好好的一家人,结果突然一个大浪打来,一家人差点就散了。老大媳妇,东府老爷子的身子骨怎么样?有好点了吗?”
宋安然一脸吃惊,“外祖母,叔外祖父生病了吗?”
古氏点点头,“是啊。自从你大堂舅死在了牢狱你,你叔外祖父就病了。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老身就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
宋安然神色黯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外祖母,叔外祖父生病,不会和宋家买了东府的宅子有关系吧。要真那样,那我们宋家岂不是成了罪人。”
“你别胡思乱想,这是没有的事。”古氏安慰宋安然。
方氏在一旁说道:“启禀老夫人,东府老爷子的病情不见好,也不见严重,就是每天吃着药,整日里唉声叹气的。欧氏同儿媳妇抱怨了好几次,说家里银钱吃紧。
一大家子人要吃饭穿衣,孩子们还要读书上学,姑娘们要置办嫁妆。老爷子一病,又是一大笔开销。长此以往,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古氏蹙眉,有些不高兴,“东府老爷子吃点药有什么关系。欧氏身为儿媳妇,难道不该照顾老爷子吗?再说了,当初欧氏卖房子的时候,从宋家拿了十几万两银子。
就算送了一部分给韩王,老身就不相信,她手里一点都没剩。老大媳妇,你去转告欧氏,让她尽到做儿媳妇的责任,好好照顾老爷子。老爷子要是因为她有个三长两短,侯府饶不了她。”
方氏一脸尴尬的笑着,“老夫人,侯府和东府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分家了。而且这次东府遭难,我们侯府又没能帮上忙。儿媳妇实在是没立场,也没资格去教训欧氏。
再说了,东府一大家子人,如今都得靠欧氏一个人养着。要是欧氏被骂了想不开,突然寻了短见,那儿媳妇岂不是成了东府的罪人。
老夫人,儿媳以为,东府的事情要么不管,要管就要管到实处。可是我们侯府银钱也不宽裕,帮不了东府。
所以,儿媳的意思是,今年就先别管东府了。等明年银钱宽裕了,再说东府的事情也不迟。那时候,我们能拿出银钱帮衬东府。插手东府的事情,也是名正言顺。”
古氏横了眼方氏,很明显方氏不愿意担责任招人烦。
古氏说道:“东府的事情,老身和老侯爷自有主张。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训老身。”
方氏尴尬一笑,“儿媳也只是提个意见,要是老夫人觉着不合适,那就当儿媳没说过。”
古氏哼了一声。转眼又笑了起来,拉着宋安然的手,“安然啊,房子都弄好了吧,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宋安然浅浅一笑,“回禀外祖母,还有十天左右房子就弄好了。具体什么时候搬进去,还得请风水先生看过之后才能定日子。”
“不急,不急。搬家可是大事,一定要请一个有名气的风水大师来看日子。等日子定好了后,你和老身说一声。到时候老身让你三个舅母去帮你们办乔迁宴席。”
古氏乐呵呵的,似乎很愿意让宋家搬进那座宅子里居住。
宋安然笑道:“日子还没定下,现在说乔迁酒宴为时过早。”
古氏当即就拉下脸来,“这酒宴一定要办。你父亲两次升官都没办酒请客,那时候可以说因为住在侯府,不太方便,如今你们宋家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房子,这一次无论如何该将亲戚朋友们请来乐呵乐呵。”
宋安然说道:“要不孙女今天回去,先请示父亲。父亲若是要办,到时候我再告诉外祖母。”
“也行。请客是大事,是该让你父亲做主。可惜,你们家没个当家理事的女人,什么时候都要你这个小姑娘操心,瞧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古氏一脸心疼的样子。
宋安然笑着说道:“孙女不是瘦了,孙女是长高了。”
“哦,长高了?让老身看看,好像是长高了点。”
古氏的眼神有些担心,果然接下来就听她说道:“姑娘家长这么高,将来得嫁个多高的男人才配得上啊。”
宋安然一脸黑线,话题要不要转移得这么快。
宋安然说道:“祖母,安乐和安芸也来了。过些日子,安乐姐姐就是祖母的孙媳妇了。”
宋安乐瞬间红了脸颊,低着头,不敢看人。
所有人都盯着宋安乐,发出暧昧的笑声。大家都很乐意看到宋安乐一副羞涩,恨不得躲起来的模样。
古氏笑呵呵的,朝宋安乐招手,“安乐,快过来,让老身好好看看你。”
宋安乐红着脸,小步走到古氏跟前,行了个万福。
古氏拉着宋安乐的手,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是个齐整的好姑娘。当初你们一家子刚进京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你会做老身的孙媳妇。可见,你和侯府是有缘分的。”
宋安乐微微抬头,说道:“孙女愿意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孝顺老夫人。”
“真是个好孩子,难怪沐绍非你不娶。”
宋安乐的脸颊越发红了,红到快要滴血的程度。
方氏也是笑呵呵的,“安乐,快来让我看看。不瞒你们说,我就喜欢安乐这样乖巧懂事的姑娘做我的儿媳妇,等她嫁给了沐绍,我都能省心不少。”
宋安乐对方氏有些怕,毕竟蒋沐绍只是庶子,而且还是抢了蒋沐元风头的庶子。
宋安乐虽然有点喜欢钻牛角尖,却并不代表她就是笨蛋。她也懂人情世故,懂人心险恶。她不相信方氏会喜欢一个抢了亲儿子风头的庶子。
宋安乐先是下意识地朝宋安然看去,见宋安然没理她,她才硬着头皮朝方氏走去。
一脸怯生生的模样,“见过大太太。”
“这么生疏做什么。今年你就要嫁到侯府,做我的儿媳妇。到时候就该改口叫我一声母亲。”
宋安乐低着头,羞涩一笑,却不说话。
方氏心道,宋家三姐妹也就只有宋安乐的性子柔软,好拿捏。换做宋安然这个鬼灵精,或者宋安芸那个爆碳脾气,方氏都不敢保证自己有本事弹压她们。
宋家的姑娘可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可以随意打骂。以宋子期那护短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的闺女在侯府受了委屈,肯定要找侯府理论。
不过换成宋安乐,以宋安乐的软弱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肯定不会朝宋子期吭声。到时候想要拿捏宋安乐,甚至接管宋安乐的嫁妆,都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方氏想到美好处,对宋安乐越发的热情了。
方氏拉着宋安乐的手,问了好多话。问宋安乐最近在做什么啊,嫁妆有没有预备好啊,嫁衣有没有绣好啊。就差直接问宋家给她准备了及万两的嫁妆。
方氏这副样子实在是太难看,古氏不得不出面打断方氏的话,“行了。瞧你将安乐吓唬成什么样子了。等安乐进了门,你再问这些也不迟。安乐,到老身这里来。”
宋安乐先是给方氏行了个万福,然后回到古氏身边。有宋安然在,她的心都跟着安定下来。
古氏对宋安然说道:“沐绍的婚房已经准备好了,粉刷一新,看着就喜气。对了,宋家有派人来量新房尺寸吗?”
宋安然点头笑道:“外祖母放心,尺寸已经量过了。工匠们正在连夜打家具。就是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古氏沉吟片刻,先问方氏,“老大媳妇,菲儿和古应谦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蒋菲儿俏脸一红,“祖母,干什么说到我头上,我不依。”
古氏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竟然也会害羞。好了,好了,老身不取笑你。老身问你的婚期,也是为了能够早日定下安乐同沐绍的婚期。”
蒋菲儿甜甜一笑,“祖母,孙女的婚期就定在十月中旬。”
古氏嗯了一声,点点头,对方氏说道:“将沐绍和安乐的婚期定在十一月月初怎么样?那时候还不太冷,日子也正好。”
“儿媳听老夫人的。不过这件事还要和大老爷商量一下。然后再请宋大人过府商议。”
“这是应该的。老身也是提议一下,具体的日子还是要你们做父母的拿主意。”
古氏说完,又拉着安乐的手说道,“安乐啊,侯府的人你都熟悉了,以后嫁到侯府你别怕,有什么事情你告诉老身,老身替你做主。要是沐绍他欺负你,让你受了委屈,你也别忍着,统统告诉老身。只要是沐绍的错,老身就绝不会偏袒沐绍。”
宋安乐小脸先是一红,接着又是一白。
是她多心了吗,她怎么觉着老夫人这番话应该反着来听。意思就是,以后受了委屈,也不能到老夫人跟前哭诉吗?
宋安乐不由得朝宋安然看去。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外祖母,安乐姐姐太含羞了,你看她紧张得话都不会说。”
古氏笑呵呵的,“这孩子果然害羞。”
宋安然又说道:“外祖母,等安乐姐姐嫁到侯府,就要辛苦外祖母照看着她。以后孙女也会时常来侯府串门,看望外祖母,关心一下大姐姐在侯府的生活。”
古氏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老身自然要照看她。”
宋安然羞涩一笑,“孙女也是担心大姐姐。外祖母也知道,大姐姐性子软,我就担心沐绍表哥欺负她。”、
“放心,沐绍敢欺负安乐,老身就命人收拾沐绍。”古氏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安然笑道:“有外祖母这番话,孙女就放心了。”
接着宋安然又说道:“外祖母,这次整修房子,下人从南边带了一些琉璃窗户上京。我那边特意给外祖母外祖父留了几扇。要是这松鹤堂安装了琉璃窗户,屋里就跟3外面一样亮堂。外祖母要看什么东西,也不用费眼睛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孩子,老身没白疼你,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老身。”古氏很高兴,也有些感动。
宋安然笑道:“外祖母爱护孙女,孙女孝顺外祖母自然是应该的。”
“好,好,好。那老身就收下你这份礼物。”
蒋菲儿偷偷拉扯了一下方氏的衣袖,又朝宋安然那边努努嘴。
方氏瞪了眼蒋菲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高氏见到这一幕,不屑一笑。暗自嘲讽方氏母女,全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额,就喜欢占别人的便宜,真不要脸。
方氏先是大笑一声,然后说道:“安然啊,你刚才说的那个琉璃窗户还有多余的吗?你看菲儿就要出嫁了,若是能在她的嫁妆里添上琉璃窗户,那多有面子啊。”
古氏瞪了眼方氏,“琉璃窗户,那是多贵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开口就问安然要。你这岂不是让安然为难。”
高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嫂又想占人家安然的便宜了吧。”
方氏哼了一声,“胡说八道,谁说我要占安然的便宜。我用钱买不成吗?安然,你开个价,我买个两扇,不,买个四扇。给菲儿两扇做嫁妆,另外给我家老爷的书房也安装两扇,方便我家老爷读书。”
哎呦,这么大方。这可不是方氏的风格啊。
高氏嘲讽一笑,她等着看方氏的笑话。
宋安然笑了起来,“大舅母太见外了。大舅母真心想要的话,我就匀四扇给大舅母,价格就按照南边的进货价算,一扇五百两。”
“什么?一扇要五百两?”方氏吃了一惊,脸色都绷不住了。一扇五百两,四扇两千两,真是亏死了。她还以为一扇最多一二百两。
高氏奚落道:“大嫂要是买不起,那就赶紧说。可别等人家安然将琉璃窗户送来了,你又说没钱想赖账。”
方氏没理会高氏的冷嘲热讽,她问宋安然,“安然啊,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回禀大舅母,这次我让人从南方运来的琉璃窗户,和大舅母以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我的琉璃窗户是全透明的,一点杂质颜色都没有。
就是透透的,隔着琉璃窗户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是新品,所以嫁给比较高。要不这样,改明儿我先让工匠将松鹤堂的安装好,到时候大舅母体验一下那个效果再决定买不买。”
方氏欣然接受。“那好吧,那我先看看效果再决定买不买。”
蒋菲儿很不高兴,嘟着嘴巴,非要现在就定下来。
方氏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准胡闹。
蒋菲儿扭头,她生气了,她很不高兴。
方氏却不再理会蒋菲儿。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宋安乐的嫁妆,宋家到底给宋安乐准备了多少嫁妆。等宋安乐嫁进来之后,她到底能不能接管宋安乐的嫁妆。
宋家豪富,买房子一出手就是十三万两银子。嫁女儿,好歹也该准备三五万两的嫁妆吧。
三五万两啊,方氏心头火热的很。就算侯府在南州开的矿已经开始赚钱,但是方氏永远不会嫌钱多。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方氏决定,她得尽快将宋安乐和蒋沐绍的婚期定下来。
至于蒋菲儿的不满,则被方氏完全无视了。
古氏让姑娘们都去厢房说话。姐妹们一段时间没见面,肯定有许多的私房话要说。
宋家三姐妹随着蒋家姑娘进了厢房,蒋菲儿率先说道:“安然妹妹,等你们搬进隔壁的大房子里,我们去找你们玩,你不会嫌弃吧?”
宋安然笑道:“菲儿姐姐真会开玩笑,你们来找我玩,我只会欢迎。不过搬进大房子里,每天要忙的事情也随之增加,到时候我怕没时间陪着大家,怠慢了诸位表姐表妹。”
“没关系,我们自己玩也是一样的。我听说隔壁大房子已经焕然一新,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参观。”蒋菲儿笑道。
宋安然含笑点头,说了一句:“欢迎!”
其实宋安然内心里,并没有那么欢迎。
蒋菲儿又说道:“安然妹妹,等我出嫁的时候,你会来给我添妆吧。”
“当然!”宋安然笑道:“我们三姐妹都会给菲儿姐姐添妆。”
蒋菲儿一脸笑意地说道:“太好了。安然妹妹那套绿宝石头面首饰就极好,我最喜欢了。”
宋安然摇头,“我可不能将自己用过的首饰送给菲儿姐姐。”
“我不介意。”蒋菲儿连忙说道。
宋安然说道:“我很介意。所以我会另外准备一些实惠的礼物送给菲儿姐姐。到时候菲儿姐姐千万别嫌弃。”
蒋菲儿尴尬一笑,“我当然不嫌弃。”
她就是不高兴。宋安然又精明,脸皮又厚。她都主动开口问宋安然要,宋安然都不肯将那套绿宝石头面首饰给她,真是让人郁闷。
蒋菀儿轻咳一声,说道:“安然妹妹还不知道吧,莲儿妹妹和文袭白好事将近了。”
宋安然咦了一声,“莲儿姐姐和文袭白定亲了?”
蒋莲儿先是瞪了眼蒋菀儿,有些不高兴,暗骂一句大嘴巴。然后说道:“安然妹妹别听菀儿胡说,我和文袭白之间还没定亲。”
宋安然了然一笑,说道:“听说文袭民出事了,这样一来,文袭白就成了文家二房的长子。莲儿姐姐嫁过去,也是当家少奶奶。”
蒋莲儿脸色一红,“安然妹妹可别这么说。文家如今正在为文袭民的事情操心,文姑母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
宋安然装作好奇地问道:“文袭民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只知道文袭民出事那段时间经常和江道来往。如今他和江道都不见了,好多人都说两人肯定是凶多吉少。”蒋莲儿轻声说道。
蒋菲儿又说道:“安然妹妹,我听说江道和文袭民两人都和你有仇。那天文姑母上门,还说此事同你有关,你要小心一点。要是真被他们查出你和此事有关系,文姑母肯定会大闹宋家。”
宋安然轻蔑一笑,面色平静地说道:“多谢菲儿姐姐提醒。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都知道,那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山庄,连江道文袭民的影子都没见过。
他们二人失踪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文姨妈想要栽赃陷害我,也得拿出证据来。总之,我们宋家不是文姨妈可以随意耍威风的地方。”
宋安芸点头,“就是,我们宋家可不是文姨妈能够随意耍威风的地方。她敢上门闹事,我们就敢将她打出去。”
蒋菲儿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声,反正这件事情你们心里有数就成。”
姐妹们又聊聊功课,聊聊婚事,聊聊八卦。
接着又说起颜飞飞嫁给鲁郡王的事情。
蒋莲儿撇撇嘴,显得很不屑。“我还以为颜飞飞会嫁给周涵,结果她竟然嫁给鲁郡王做妾。哼,她大婚都不请我们去。”
蒋菲儿掩嘴一笑,“颜飞飞那么高傲的人,沦落到给人做妾,她怎么好意思请我们去。她怕大家嘲笑她,自然是一个人都不请。
你们没听说吗,颜飞飞出嫁,连周家都没邀请。周家也没送礼物。说起来,周家和颜家可是表亲,颜飞飞和周涵还是表兄妹。结果闹成这个样子,可怜的周涵,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蒋菀儿又说道:“过半个月鲁郡王还得当一回新郎官。到时候才有好戏看。吴国公府嫁女儿肯定会请我们侯府,届时倒是要看看颜飞飞那女人蹲在容秀跟前,低眉顺眼敬茶的模样。”
侯府的姑娘们闻言,全都笑了起来。
蒋菲儿笑道:“颜飞飞那个脾气,你们说她会不会直接将茶水泼在容秀的脸上?然后容秀提起鞭子就抽颜飞飞一顿。”
哈哈哈……所有人再次大笑起来。
宋安然笑着摇头,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过宋安然也好想亲眼见证颜飞飞朝容秀泼茶水,然后容秀对颜飞飞抽鞭子的场面。那一定很精彩。
可惜,她是资格出席容秀和鲁郡王的婚宴。
谁让宋家和两边都没什么深入的关系,别人发请帖,也不会发到宋家来。
不过这一次,宋安然完全想错了。等到回到置业坊的宅子的时候,就看到了王府的请帖。
王府邀请宋家,在半个月后出席鲁郡王的大婚婚宴。
宋安然妈呀一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想看热闹,正苦于没有途径,结果转眼王府就将请帖送来了。
哈哈哈,老天爷对她还是有一点点偏爱的。
天黑的时候,宋子期从外面回来,告诉宋安然,第二天要进宫面圣。
宋安然面上一片喜意,“父亲,陛下终于肯见你了。父亲的差事这回能不能定下来?”
“为父可能要离开都察院。”
宋安然并不意外,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父亲想离开都察院吗?”
宋子期郑重地说道:“都察院很好,所有清流向往的衙门。可是做清流是进不了内阁的。你看一帆先生,身为全天下清流之首,是陛下身边仅有的几个被信任的人之一。
可是他这辈子注定和内阁无缘。一帆先生缺乏地方主政的经验,缺乏部堂任职的履历,仅仅一个翰林院学士,资历未免太浅薄。所以离开都察院,为父并不觉着可惜。
能够进入六部历练,也是一个机会。为父唯一担心的是,陛下可能会让我降职留用。到时候为父就做不了二品大员。”
宋安然笑了起来,“只要父亲能做官,不管是二品三品,女儿都支持。父亲明日一早要去面圣,今晚就早点歇息。府中的事情女儿会安排好,不会让父亲操心。”
宋子期点点头,叮嘱了宋安然几句。父女两人就此分开。
宋安然回到卧房。就见卧房内多了一盆兰花。
宋安然微蹙眉头,没问兰花是怎么来的,直接对喜春吩咐道:“丢出去。”
喜春愣住,“姑娘要丢什么?”
宋安然一脸嫌弃地看着桌面上的兰花,“我的卧房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丢出去。”
“哦!”喜春老老实实的将兰花搬出去。
宋安然又说道:“我也不问你们,这盆兰花是怎么来的。总之,我的卧房以后不准出现别人的东西。谁敢再吃里扒外,我收拾谁。”
几个丫鬟齐齐低头,吐舌头。都没吭声。
宋安然冷哼一声。颜宓以为收买自己身边的丫鬟,就能打动她的心,真是太天真太幼稚。
别管她对颜宓的感情怎么样,反正因为颜飞飞的缘故,宋安然是不打算原谅颜宓。至于谈婚论嫁,见鬼去吧。
宋安然不高兴,将丫鬟们都赶出了卧房,独自一人坐在窗户前,吹着初秋的晚风。
头上的首饰全都取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晚风吹来,撩起鬓角发丝,迷糊了双眼,也迷糊了岁月。
宋安然抬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她很喜欢自己乌黑发亮的秀发,可是有时候也会为头发太长而苦恼。她想将头发剪短一点,可是只有在特定的日子里,她才能在刘嬷嬷的监督下,减短一点点。
颜宓就站在宋家的屋顶上,透过打开的窗户,细细地观察着宋安然。
他看到宋安然在把玩自己的头发,看到宋安然时而嘟着嘴,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展颜一笑。他不知道宋安然还有这么可爱纯真的一面。
颜宓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宋安然,不需要一句话,不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看明白宋安然。
他可以确定宋安然因为头发太长而苦恼。他也确定,宋安然不是讨厌那盆兰花,只是讨厌送花的人。他还知道,宋安然没打算原谅他,甚至想和他彻底撇清关系。
颜宓微微一笑,眼神轻蔑,又显得高深莫测。
宋安然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了。他颜宓从来不懂放弃,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女人,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远离自己,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而去他也不认可宋安然单方面的决定。
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不能是一个人喊开始,也不能是一个人喊结束。
宋安然,你高兴得太早了。
等三月之期一到,颜宓玩味一笑,他会对宋安然发起最猛烈的攻势。他会让宋安然颤栗,会让宋安然屈服,会让宋安然再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这一晚,宋安然睡得很香。
而颜宓则守在房顶上,陪伴着宋安然一直到天明才离开。
早上起来,宋安然精神很好。
洗漱完毕,走出卧房,就看到摆在院落里的十八学士。
宋安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这盆茶水扔了。”
喜春低头说道:“姑娘,这是十八学士。”
言下之意,十八学士很珍贵很少见,尤其是这么大一株。
宋安然挑眉冷笑,“本姑娘没钱吗,本姑娘很穷吗,本姑娘需要人送十八学士吗?以本姑娘的财力,别说一盆,十盆,百盆也能弄得来。扔了,本姑娘不想见到这花。”
该死的颜宓,真是阴魂不散。昨天丢了一盆兰花,今儿一早又来一盆茶花。下一次,是不是直接送一颗大树?
喜春一脸心疼,“姑娘要是不喜欢,那奴婢就放在自己的房里。这样一来,姑娘眼不见心不烦。”
宋安然哼了一声,“下次再出现不属于宋家的东西,不要再等本姑娘提醒。趁着本姑娘发现之前,赶紧处理掉。如果不处理,本姑娘扣你们钱。”
“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不会让姑娘看到不属于宋家的东西。”喜秋赶紧安抚宋安然暴躁的情绪。
宋安然顿了下,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毕竟颜宓飞来飞去的,连白一都防不住,更快何况是喜春喜秋她们。
宋安然叹了一口气,“算了,这盆茶花就放在院子里吧,谁喜欢谁侍弄,总之本姑娘是不爱这些玩意。”
宋安然想着自己和颜宓的关系。瞧着颜宓的动作,她想和颜宓断干净,很明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颜宓那个人偏执,高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时候宋安然都会被颜宓的疯狂和偏执吓住。
宋安然揉揉眉心,和颜宓之间的关系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得不得了。一个乱字都不足以形容。
宋安然气过之后,也平静了下来。继续忙碌房子装修的事情。
当天宋子期进宫面圣,过程还算顺利,永和帝没甩脸子给他看。问了问宋子期最近在做什么,对之前的案子有什么想法之后,永和帝就直接切入正题。
永和帝说道:“朕听闻宋家豪富!”
宋子期顿时一脑门子的冷汗,“微臣不敢称富,只是略有祖产。”
“哈哈哈……宋爱卿不必如此紧张,朕并不是要掠夺宋家的产业。”
宋子期偷偷松了一口气,“是微臣莽撞。”
永和帝摆摆手,说道:“不怪宋爱卿。朕只是好奇,莫非宋家人天生就懂财货之道?据朕所知,你父亲将家业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宋家虽富,却称不上豪富。
等宋家产业到了你手上,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宋家就成了公认的豪富。还有你的闺女,宋安然,据说也精通财货之道,天生就会精打细算。”
宋子期有些忙然,又隐约知道点永和帝的用意。他没敢随便开口,只等永和帝表明态度。
转眼,永和帝又将话题从宋家转移到了朝堂。
“宋爱卿,你说如今朝廷最大的难处是什么?”
最大的难处?这个可不好说,说不好就要掉脑袋。所以宋子期选择了最简单却也最安全的方式回答。
“微臣愚钝,微臣不知道。”
永和帝呵呵冷笑两声,“你们这些人,就是没一句真话。真将朕当做了洪水猛兽,以为朕一不开心就会杀人。”
难道不是吗?别忘了,京城的地面还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这一次大清洗,死了上万人,这难道不是永和帝的造成的吗?
永和帝杀了人,如今又来装无辜,说朕杀了这么多人都是被逼的啊,这话谁信?
反正宋子期是不会相信的。
永和帝也不和宋子期废话,直接说道:“如今朝堂最大的难处就是没钱。官员的俸禄要钱,老百姓遭灾了要花钱,军队要钱,边军要钱,宫里面也要花钱养人。总之朕每天一睁眼,想到的就是钱。”
宋子期沉默。因为和晋王造反,大批军队出动,花费无数。如今各方善后事情,都等着永和帝给银子。永和帝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前段时间抄官员家,解决了一部分银钱短缺的问题。可是一个国家的运作,不可能靠抄家。还是得找到生财之道。
给农民加税,那就是逼着农民造反。想增加商税,文武百官就开始撒泼打滚,说皇帝与民争利,抢老百姓的饭碗,逼着老百姓没饭吃。
哼,对上那群不要脸的文武百官,永和帝活生生地被气了个半死。
永和帝真想和文武百官们掰扯掰扯,增加商税,何来与民争利。可是永和帝也明白,他能杀,却不能将整个朝堂上的人都杀光。
官员除养活自己还得养家人养奴仆,官员俸禄那么少,只够一个人吃喝,一大家子人总不能跟着喝西北风。于是当官的就开始在商业活动中参股,或者直接开店铺做生意。
这种事情禁无可禁,永和帝心知肚明。这也是为什么,朝堂上一有人提出增加商税,那些不要脸的就开始撒泼打滚,说皇帝与民争利。
皇帝不是在与民争利,皇帝是在和当官的争利。增加商税,损害了所有官员的利益,此事不分文武,不分官员品级。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这么难。
永和帝不是开国太祖,却有开国太祖的权柄。可就算如此,永和帝也不敢轻易撕开这个口子。一旦撕开,必定有借机生事。届时全国烽烟四起,朝廷上的官员就是造反者的免费带路人。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位着想,永和帝只能暂时妥协。
可是妥协不代表放弃。于是乎,永和帝想到了天生背锅侠宋子期。
宋子期懂经济民生,又在南州那个港口城市主政那么多年,同时也懂海贸。让宋子期到户部当差,然后给宋子期下任务,永和帝相信,半年一年后,宋子期肯定会给他交上满意的答卷。
瞬间,永和帝的表情变得极为和蔼,“宋爱卿啊,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是朝廷栋梁。如今朝堂没钱,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观朝堂,唯有爱卿能够替朕分忧。所以朕想让爱卿去户部当差,任户部左侍郎。”
果然是降职留用。而且永和帝的示好,简直就是一剂毒药。明知有毒,却又忍不住想吞下去。
而且对于永和帝的安排,宋子期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想在官场混,就得听皇帝的。
宋子期低头,恭敬地说道:“陛下有所差遣,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朕就知道没看错宋爱卿。宋爱卿到了户部,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户部税收入不敷出的局面。朕对宋爱卿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宋爱卿不会让朕失望。”
宋子期顿时面露为难之色,“启禀陛下,不是微臣推卸责任。而是微臣只是左侍郎,上面还有尚书大人。微臣在户部根基浅薄,想要做点成绩出来,只怕很难。”
永和帝大笑一声,“宋爱卿放心,从即日起,户部尚书因身体有疾,需在家养病。尚书大人不在的时候,户部上下所有事情,由宋大人一人说了算。明儿,朕会派身边的刘福亲自送宋大人去户部任职。”
原来永和帝早就给宋子期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
宋子期无可奈何,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明知在户部当差不会比都察院轻松半点,可是宋子期依旧接下了这个重任。
他需要这个机会赢得永和帝的信任,赢得应有的名声和威望。他也需要这个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
可以说,这个任务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的回报。
宋子期从来不怕困难,只怕困难不够大,不能展示他的才华。
所以宋子期心甘情愿,躬身领命。亲手从永和帝手中接过任命书以及户部堂官的大印。
题外话
昨天竟然是七夕情人节,可怜的元宝把日子过糊涂了,被人提醒才知道。
然后家里男人也顺水推舟的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