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路不远,尽管苏泠已极力放慢速度,还是到了住处。望着副驾驶上睡得安静的人,他默默凝视着。
月光从窗上飘了进来,躺着的人忽然动了动,徐徐睁眼。
布着朦胧的双眼隐隐定在驾驶座那人的身上,江左的喉咙里咽下了东西。
微微咬着嘴唇,她开口说道:“到了?”
话语太过低沉,不自觉中带了沙哑,甚至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娇媚。
苏泠只觉心头一紧,怔愣了片刻。不见那人回答,江左猛地踢门,起身就要钻出去,却被面前的门砸到了额头,痛得她轻呼了一声。
“啊”
苏泠登时回神,立马屈身过来,担忧地问:“很痛?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一阵清幽的香味袭来,全然占据了呼吸,落到了神经细胞间。她的眼眸一动,便是那张尽在眼前勾魂摄魄的脸,几乎快要把残存的理智吞噬。
额心泛起阵阵涟漪,拨起了将海浪般肆意的奔涌。
急促,而绵长。
眼神微嗔,似娇似怒,悠悠地游进他的心里,挠得人心头发痒。
唇部相贴的刹那,两人皆是因为那种美好的触感而心神颤动。而后却是长驱直入,尽然打乱了所有的情绪。
他的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温柔而压抑地宠着面前的人。
……
窗帘外的月光高挂,一道身影站在窗前,笔直挺拔,冷意逼人。床上的人微微呻吟,正踢着被子。
徐流回头看了一眼,不断地扯着自己的衬衫。今夜,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觉得异常的闷热。
“阿流阿流”
床上的人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颗颗热汗从脸上滚下。他在旁边扯出纸擦了擦,弄完便扔进了垃圾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上汗意涔涔,即便调低了空调,也没有多大作用。他转身正打算去冲个冷水澡,床上的人突然滚下了床。
步子一移,他伸手想要将人抱起,却忽然被那人一拽,热络的温度便融合到了一起。
理智渐渐远去,还没来得及分清现下的情况,新的轮回就此到来,阻挡不住。
……
江左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人身上有着滚烫的温度,包裹着她的四肢百骸,几乎要把她融化在那股安宁却又清冷的火炉里。
明亮的眼眸,沉沦的眉峰,甘甜的味道,无不让人觉得躯体发软,沉迷难逃。
那阵阵燃烧了所有的不安,长起了新生的乐园。那里百花团簇,他的伤心清脆地粘结在耳边,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江左,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我希望,你早点爱上我……现在好像,快要实现了。”
“老大,老大老大”有人在耳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江左皱紧了眉头,并不想醒来,死死地沉浸在梦里。
“老大老大”
余老三坐在边上叫着江左的名字。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往日这个点,她怎么可能还没醒。
昨晚那点酒,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还没有到几年出现变故的地步。
他的实现落在对方红红的脸色上,又留在对方耳廓上面的薰红里,眼里出现了探究。
“这明显是在思春啊!”
老三默默思忖着。这满面春光的样子,到底是因为苏泠呢?还是因为苏泠呢?
昨晚他就把消息发给了苏泠。苏泠对他那是真的好。
还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他请他喝了一次咖啡,随手就给他发了一万块钱买早餐吃。还说,别忘了江左。当然嘞,他就只有买零食或者请江左吃饭了。
这不,昨天晚上他一说这个消息,苏泠又给他转了一万。
唉……非常惶恐,却又好像,这种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看了看时间,余老三直接伸手在江左的脖子上挠了挠。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立马睁开,目光锐利,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头。面对那种目光,老三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连连告饶: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真的很慌张很慌张,不要吓我。我也没睡醒,刚过来,十一点了,还没开店。”
“十一点了?”江左忽然从床床上翻起身,难以置信的吼道:
“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这么温柔?怎么不直接把我从床上一脚踢下去?”
老三撇嘴说:“我怎么敢嘛!刚才那眼神都快要吃了我了,小的怎么还敢踢你?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左连忙爬起身,懒得跟他多废话。
坐在店里的时候,精神还有些恍惚。
那梦颇有些缘由,她也不太想去追根究底。那人什么时候离开,她也忘记得差不多了。
这种尴尬的剧情,最好是全然忘记好太多。她的这些行为,明显是被驴踢了才发生。最好,时光可以回到过去,不要出现那一幕。
哦,这糟糕的人生啊!
午时的阳光,火辣而热烈。苏泠回到了原有的宅子,在书房中查看着合同。门外响起敲门声,他开口道:“进来!”
徐流听到熟悉的声音,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若无其事地踏进步子去。屋中正端坐在电脑前,目光只落在他身上一瞬,继而收了回去。
徐流走到了面前,尽是沉默着,没有先说话。
苏泠的深思模糊了会儿,幽幽地说道:“现在是十二点整。昨晚是一夜未睡?”
手中拳头一紧,脸上熏出些不可见的红意。
徐流的目光里带着幽怨,却与对方触到一起,陡然一转,垂眸问道:“苏总,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泠的脸上噙着薄薄的笑容,反问:“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徐流的心中流出愤怒。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却知道面前坐着的人是自己的上司,是他的再造恩人。
措辞也不能不过恰当。
“苏总,您为什么要把我推到这样一种境地?她是您的未婚妻,也是离家的独生女。
离家虽然不比苏家高门大户,也是我这种人无法攀比的。苏总……您这是,把我往绝路上推。”
苏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他身上扫过,徐流惶恐地收下视线,垂着头站直,没有敢再说话。
办公椅上的人坐得慵懒,斜斜地仰在椅子上,手指散漫地在唇角移动,嘲笑说:
“你这是不识好歹。徐流,我说过的,会给你一份大礼。这就是。既然你一直不敢上前,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如今你们既然有了关系,你还能做一个旁观者吗?你还能狠心弃她不顾?”
徐流的脑中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去酒吧之前,苏泠他们一起喝了一杯橙汁,那是苏泠亲手接过来给他的。
当时他受宠若惊,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应该就是那时,他在果汁里放了药。因为在那之前,他吩咐自己去黑市弄了点过来。
他以为他是要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哪里会想,是用在自己身上。
一不小心,他把自己给卖了。
“我不是要弃她不顾,我是自知配不上她,不敢肖想。”
苏泠一笑,起身走了出来。徐流的身体矮了一截,默默地听着他又道:
“徐流,爱一个人,本来就很难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两情相悦就极为困难,再别说说是坚贞不移。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表面上是冷漠,心底是热情。即便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我这辈子,只认定江左一个女人。其他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是不抓紧,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苏总……”徐流抬眸轻轻道:“你说的道理我也懂,只是我跟她终归不是一路人。”
“那你是打算提起裤子不认账?”苏泠冷笑,“你这种跟负心人有什么区别?
莫非,你是想要让我多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喜当爹?那我的江左怎么办?我不希望她那么大度。”
“不敢。”百转千回,徐流低头愣了许久,终究无法给出承诺。
苏泠当然知道他的顾虑。
除了考虑到离覃的家庭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
他在苏家本来就岌岌可危,如果还再加上想要和离家退婚,那帮人绝对要为难他。
“苏总,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也不要放弃幸福。可我更希望的是,苏总先得到幸福。”
默了半晌,徐流才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