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听说你那姐姐醒了?”一群官家小姐围着吕娇娇,语.气中透着好奇。
如今这上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将军府里出了一位颇有气节的嫡小姐,沈晚秋啊!自是那二皇子不喜欢她,便一头扎入自家府里的池中,幸好当时二皇子在府上,看见她落了水,让侍卫救了上来,救上来也就罢了,偏偏是被一男子救上来的。
要知道,这未出阁的姑娘浑身湿透被一男子救了,可是件大事,名声都是要被毁了的,更别说嫁个好人家了。
人最后虽是救上来了,可这名声也算是毁了,人也一直昏迷不醒,沈家找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甚至沈将军进宫向皇上请旨借了宫中的太医给女儿看病,结果仍是徒劳。
沈家嫡小姐求爱不得,不惜投湖的事在上京城里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市井上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事,甚至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不放过此事,讲得那叫一个生动形象,宛如自己亲眼见到了一般:据说那沈家嫡小姐沈晚秋,不顾规矩习俗,疯狂求爱二皇子,天天绣荷包手帕送于二皇子,然而心上人无动于衷,沈晚秋天天以泪洗面,伤心欲绝之下,投湖以示真心。
三个月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如白驹过隙,眨眼片刻也就过去了。百姓们茶余淡饭间的谈资也慢慢转到别的上面去。可忽然间,不知从哪透漏出沈晚秋醒了,这可好,大家又想到了三月前的事,传得好不热闹。
站在人群中心的吕娇娇眉间尽是担忧的神色,“沈姐姐是醒了,可是性子却也变得安静了许多,也不曾与妹妹说话了。每日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很是担忧”
旁边一女子掩唇笑道:“大姐姐可能是太过伤心了,一想到自己被一卑贱侍卫...”女子停顿了一下,像是难以启齿,“唉,大姐姐怎能接受得了?”
那女子也不点明是什么,任由其他小姐们随意猜想。可聪明的人自然能想到,救沈晚秋的并非是二皇子本人,而是身边的侍卫,落水救人自然避免不了肢体接触。未出阁的女子浑身湿透被男子救起,即使并无侵犯之意,可还是失了名节。
那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沈家二小姐,沈玉洁。她并非沈家嫡女,而是由府内叶姨娘所生。叶青烟虽是姨娘,但其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官位只比沈毅低一级,之所以叶青烟甘愿做姨娘也要嫁进沈府,不仅仅是看上了沈毅的人,更是看重了他的身份。
两位小姐一唱一和,这一般人听了估计还会觉得二位是真心疼沈晚秋。可在场的人虽说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但也都在豪门深府里长大,达不到人精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
沈晚秋怕是跳个湖伤着脑子了吧,天天坐在窗前发呆,不是傻了还能是什么?
几天后,上京城里又有传言道:沈晚秋跳湖醒来后不仅名声被毁,人也成了痴呆儿。
“真是该死,胡乱造谣!”沈毅砰的一声锤在了桌子上,气得直喘。
这才几天,自己的女儿就被外面说的是那么不堪,当爹的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爹,要不我们把造谣的人抓起来,狠狠拷打一番,看他们谁还敢欺负我妹妹!”沈凌气哄哄的说。
没还等沈毅说什么,外面便传来一阵女声。“你是嫌你妹妹被人造谣的少吗?”
沈毅抬头,一看是自己夫人,连忙迎上去,“凌儿也是好心,看着秋儿被外面的人乱说,心里肯定也是气得很。”说着还给沈凌使眼色。
沈凌心里委屈,瘪着嘴:“娘,那也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那妹妹的名声可就真的要被毁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面露愁容,“为娘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但要是按你那做法,不仅不会帮助到你妹妹,反而会将你妹妹害得更惨!”
“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让二皇子出面,帮助澄清秋儿并没有失去清白,也没有变成痴儿。毕竟,当时是他救的秋儿。”
沈家三人悄悄地商量着如何澄清这些造谣,殊不知他们所说的话已全部被门外的吕娇娇听去了。
吕娇娇看着自己手里的点心盒子,脸上的微笑一点点冷了下来,最后瞥了一眼屋里,转身离开。
沈晚秋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盯着院里的那棵桃树,旁边冬雪小心翼翼地泡着茶。
“姑娘,您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该是累了,喝点茶歇歇吧。”冬雪捧来杯盏,轻声劝沈晚秋。
沈晚秋猛地回过神,看着冬雪。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日自己死后,再次醒来就到了这里,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这一切让沈晚秋一下子无法接受,还以为是在做梦。便天天坐在窗边,就看着那棵桃树。
冬雪看着盯着自己的沈晚秋,“姑娘,这样看着奴婢是饿了吗?”自从沈晚秋醒来,几乎没说过话,所有事情都是冬雪猜着说出来,然后看沈晚秋是点头还是摇头,去判断对不对,以至于作为贴身侍女的冬雪都在怀疑沈晚秋是不是真的成了痴呆。
“我不饿。”
冬雪一下子愣住了,姑娘竟然开口说话了,还是很正常的说话!
沈晚秋看着吃惊的冬雪,一下子笑了,抬起自己的手,“冬雪,扶我起来更衣。”
冬雪愣愣地把茶盏放回桌上,扶起沈晚秋走到铜镜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晚秋还是有一丝恍惚。之前自己经历的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但又是那么的真实,如今回到这二七年华,竟有些不适应了。
“姑娘,您……更衣要去做什么呢?”冬雪虽然不敢相信沈晚秋突然好了,但还是守着本分,不该问的不问。
沈晚秋拿起一块石黛,仔仔细细的勾勒自己的眉形,“休息这么长时间了,该去外面见见那些人了。”
听了这话,冬雪没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给沈晚秋梳了一个飞仙髻,又给她发髻里别了一根玉海棠。
相比于落水前风风火火的沈晚秋,现在看来倒是清秀了许多。其实沈晚秋生的好看,肤如凝脂,白齿红唇,只不过是之前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嚣张极了,才被人们忽略了那张脸。如今看来,在上京城里也没几个官家小姐能比得上沈晚秋。
“姑娘可真是好看,也不知到时便宜了哪家公子哥。”冬雪心里感叹自家姑娘的美貌,倒是不由的将自己想的给说了出来。
冬雪吓了一跳,连忙去看沈晚秋的脸色,见她神色平淡,才舒了口气。
沈晚秋听完,脑海中闪过长孙怀的脸,嘴角泛出一阵冷笑,这一世,便宜谁也不会便宜了长孙怀!
沈晚秋随意的从匣子里拿出一盒口脂,用指尖轻轻刷在唇上,看着镜中精致的自己,她朱唇轻启:“冬雪,帮我把柜子里那件立式水纹八宝裙拿出来,今天要穿那件。”
冬雪有些迟疑,“姑娘,您之前不是说那件衣服不适合你,所以不想穿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要穿了。”
不适合?呵,沈晚秋发出一声冷笑。这件衣服还是爹爹哥哥凯旋归来时赠与她的,是因为绣法珍贵,因此只有一件。倒是让那吕娇娇眼红不已,仗着沈晚秋让着她,便跟她说这衣服不适合她,当时也就信了她的邪,让冬雪收了起来,一次也没有穿过。
沈晚秋站起身走到冬雪身边,“不合适也要穿穿看,一次都没有穿过又怎知合不合适?拿出来吧,更衣。”
淡紫色水裙,再加上独特的深紫色纹绣工艺,倒是显得沈晚秋优雅端庄,贴合的不得了。
冬雪看着焕然一新的沈晚秋,又是一阵惊呼,“姑娘,这裙子也太适合您了!”
沈晚秋勾起嘴角,“走吧,我与吕妹妹也是许久未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