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墨一听这声音,头皮发麻的从里面走出来,昂头看向半空,差点抬腿原路回去。
这不正经的掌门怕是疯求了!
半空站着乌泱泱一群人头大如斗地将他和祝盗升围在中间,按说佛门中人最是讲究心平气和,也不知道到这俩货在在人家地盘做了啥,愣是把个佛寺弄得杀气腾腾。
最关键的是,相伯琮居然还一副哥俩好地把胳膊架到慧恩大师的肩膀,是被还贴着人家的下颌!要不是两人脚底下互相克制的阵法图腾,只怕还真会以为他们关系匪浅。
“发什么愣呢?想看老子搞这秃驴?”
谈墨,“……”您可做个人吧。
相伯琮挑眉,“也不是不行,老子是可以把他摁在地摩擦,可关键是为了你这小东西,有点不值啊……”
谈墨,“……”很好,刚才那点感动都是她瞎!
“既是如此,劳烦相施主等会儿和老衲去一下经算阁,将你这几日在我悲慈寺毁坏的东西都作价赔偿一下。”不远处禾几大师负手踏空而来,僧衣连片衣角都没动一下。
相伯琮动作顿了一下,收回胳膊,双手抄袖,“大师这样可就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呢!”
禾几抬了抬手,这几天被这货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一众大和尚瞬间飞离而去,看那架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所以这不正经的掌门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身体一轻,谈墨忽然被人直接拎了半空,一脸严肃的祝盗升把她放到身边瞅了几眼,然后看了看她的左臂,什么都没问。
倒是慧恩先开了口,“小施主这几日去了何处?缘何会在我悲慈寺失踪?”
谈墨,“?”
这几日?失踪?
她悄悄用指尖掐了下自己,疼的!不是梦!
然后反问了个不怎么相干的问题,“大师,你们寺里可以什么秘境之类的地方?”
禾几看看下面的十八罗汉殿,又看看谈墨,“有,不过那秘境只进有缘人,悲慈寺至今只我一人进去过。”
欸?
还真是个特殊的地方啊,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公开说,但是出于对悲慈寺的尊重,谈墨选择了暂时缄默,“哦,这样啊,我这两天其实就是掉进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被困住了。”
相伯琮这人精哪会看不出来的她的在撒谎,扯了扯她的耳朵,阴恻恻地勾唇,“可以啊,都敢在我们面前撒谎了!老子为了找你,都跟他们打了百回了,你这蔫坏的果子还不老实?早知道就应该给你丫直接扔这狼窝里不管了!”
谈墨眨巴这大眼委屈地看向他,“掌门真的不是因为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面子过不去才动手的么?”
相伯琮呼吸一窒,随后冷笑一声,“呵呵,小果子你真棒!”
谈墨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凉。
不过,她转头看了眼下面,原本热热闹闹的悲慈寺这会儿清净的不得了,连一个香客都没有,甚至连小沙弥都躲的干干净净,地面到处都是被法术波及的废墟,有好几座佛殿都被掀了房顶,或者戳出了大窟窿。
祝盗升,“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儿下去再说。”
慧恩大师深以为然。
哎,果然能和师兄坐下来下棋论卦之人,就这心胸气度,就比这个不着四六的相伯琮强多了!真不知道合虚派怎么选的掌门,竟然这么个老不正经管事儿!
许是他被相伯琮骚扰了几天着实是有些疲倦了,这会儿居然表情没藏住,居然让谈墨看了个明白。
“大师,你是在挑拨离间么?”
慧恩大师,“?”
谈墨,“大师!你就算再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们祝长老也没用的,他生是合虚的人,死是合虚的死人,就连骨头都会被我埋在无名峰山脚下,你没机会了。”
慧恩大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她气的直接从空中摔下去一了百了。
他含情脉脉?他一个和尚对着谁含情脉脉?
还有祝盗升,不过就是觉得他比相伯琮靠谱罢了,这小施主是怎么怎么看出来他对祝盗升有非分之想的!阿弥陀佛,不可亵渎神灵!
谈墨跟在相伯琮身后,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求带飞,一边朝着慧恩大师龇牙。
她虽然觉得自己家掌门是挺不靠谱的,但是说也没道理这么让人看轻吧?
这慧恩大师看起来挺德高望重的,怎么也会敢这种背后议论人的事儿?这样的人品不行啊!
相伯琮站在自己的飞行法器忽然就有点儿心情好,法器忽然一个扬冲,在空中打了个圈儿,短短的一段距离被他玩出花儿来,最后平稳地落在了经算阁前。
谈墨看着他落地后一副讨夸奖技术好的模样,愤愤然转头,跟着禾几大师走了。
这是哪来的神经病掌门,简直幼稚的令人发指!
禾几大师大师也不绕弯子,直接对其他三人道,“老衲有事要和小施主聊聊,还请两位施主和师弟稍等片刻。”
他开口,相伯琮不会不给面子,祝盗升和慧恩自然也没有异议。
禾几大师把谈墨带到里面的禅房,祭出一个小小的佛钟将两人笼罩在内。
“小施主如今可放心,我们在这里身后的话不会有人听到的,老衲确实有事想要跟小施主确认一下。”
谈墨跪坐在蒲团,不等她问就直接开口,“大师是想问我进去的那个秘境吧!我是从那十八罗汉殿进去的……”
饶是禾几大师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自觉地小施主。
似乎进了他佛门秘境不是一桩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那可是他们佛门五大秘境中最考验机缘的秘境,她是怎么做到能如此平静又绘声绘色的?
“……你们佛门的圣物被留在了那跟着几位尊者了,我想回来,他们就把我踹出来了。”
她说的没心没肺,禾几大师听得胆战心惊。
你还知道那是我佛门的圣物?那你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小经桶的?
你还知道那是我佛门的尊者?那你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大和尚的?
禾几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佛白修了,现在他就很像把这个小崽子抓起来揍一顿。
深吸一口气,禾几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先问需要先问重点,“你是说你得到了我佛门生物的传承?”
谈墨点头,“如果你说那三只小经桶塞到我脑力里面的东西,那应该是了。”
禾几木着脸继续问,“你说你得到了佛力和功德?”
谈墨眨眨眼,“大师,你看不到么?我以为你们这些已经元婴、出窍、半步化神的修士很厉害的……”
听到她这嫌弃的语气,禾几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心中默念几遍《静心咒》,才和颜悦色的开口,“小施主,关于佛门传承的事情……”
“可以啊!”
禾几,“……”
谈墨换了个姿势坐下,“大师,我可以把我现在能知道的所有传承都给你们,但是我想问两个问题。”
禾几捻动佛珠,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道,“小施主请讲!”
谈墨往前探了探身子,盯住禾几的眼睛,认真的地问,“我路听明理大师说悲慈寺已经找一个人找了好几年了,就连当初的明心大师也是为了找人才陨落的,你们找的人是我么?为什么?”
这是谈墨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她怀疑过明理和尚把他带到这里的真是目的,也认真想过自己的和佛门的关系。
可是不管推演道桑居都还是莲花城,亦或者陆家镇,根本就没有能和佛搭关系的地方。
那天卜卦结束,她虽看不出但是能感觉得到,禾几大师和慧恩大师都有些失望,这说明她不是他们一直以来要找的人,可为什么又不放她离开呢?
毕竟连相伯琮都张口了,都没能带走她,至于相伯琮把她租借给佛门的事儿,不提也罢。
禾几看着她,忽然通达地笑了两声,“小施主果有慧根,心思聪颖。既然你如此磊落,老衲也直言便是……”
禾几在百年前曾卜过一卦,当时是他刚把悲慈寺交到慧恩大师手,他便在经算阁里为悲慈寺卜了一卦,当时的卦象不甚明了,她在经算阁一解就是十年,后来终于明白卦象的意思——
佛门将在百年后迎来一场大劫,而应劫之子也会随之出现。
距离卦象显示的劫难发生日期越近,他的卦越清晰,以至于几年前甚至能算出应劫之子所在的位置。
谈墨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虽然便问,“应劫之子出现在陆家镇?”
禾几苦笑一声,“老衲所说算出了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大概的方位,并不能详细到某一村镇,就是一座城怕是也做不到的。”
“哦,后来呢?”
禾几大师觉得他听出了几分敷衍的味道,不过还是回答了谈墨的问题,“当时我们并不想大张旗鼓,弄到人尽皆知,毕竟这是我佛门的辛秘,一旦为外人知晓,连累道有应劫之子,那更是要不得的事情,所以慧恩师弟派了门下弟子明心前去寻人。”
想起那个最后在陆家和稀泥的和事佬,谈墨不予评价。
“那边的事情比我们清楚,他陨落之后,便是明理继续查找应劫之子的下落,一路直至合虚的境内。他说一开始并没有想过是你,毕竟你的修为不符合,但是除了你也没有更贴近的人了,所以他才把你请了回来。”
谈墨顶了下自己的小腮帮没说话。
就明理大师那蹲人的功夫,她能不来么?
“那我到底是不是啊?你们确定了么?”
禾几大师纹丝不动,一直保持着虔诚的礼佛态度,“那是老衲让小施主帮忙卜卦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小施主并不是我们所要寻找之人。”
“那为什么还不放我——”
“但卦象同样显示,在你到我佛门的时候,应劫之子同样到了悲慈寺。”
谈墨,“……”碰瓷?
禾几,“我们本是留你两天对寺里的香客进行盘查确认的,可是自从你进了十八罗汉秘境后,我的卦象再也找不到那位应劫之子了,小施主以为这是为何?”
谈墨一头冷汗。
什么鬼!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以为什么?!
吞了吞口水,谈墨小心翼翼地问,“那您准备怎么办?”
禾几老神在在地道,“小施主不必害怕,我们佛门讲究一切随缘,既不是施主,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只是未来可能需要小施主每隔一段时间老悲慈寺住要一段时间了。”
“来悲慈寺住?”
禾几点头,“这也是最稳妥的方式。本想问你是不是要转修佛的,但既然师尊们都无法改变你的注意,老衲也就不劝了,况且,相施主也不一定会放手。”
谈墨,“……”最后这句才是真相吧?
两人开诚布公的聊完,谈墨心中大晴朗了大半,总算不是迷迷糊糊混在别人局里了,不过应劫之子……
俩人出来之后,外面蒲团坐着的三人赌望了过来。
谈墨侧脸仰头问,“对了,大师,我给你们的默写佛门传承这么重要的东西,有奖励么?”
禾几脚步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相伯琮立即跳起来,“什么传承,什么奖励?”
谈墨躲到他身后道,“我前面进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得了些佛门的传承,禾几大师想要,所以我就想问,我乖乖听话给悲慈寺的话,有没有奖励可以领。”
相伯琮立即跳起来,“禾几大师,你们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吧?你们悲慈寺近来真是不断刷新老子的三观啊!先是抢人挖墙脚,然后欺负我们合虚的果子年纪小?”
慧恩立刻冲到他跟前,眼睛瞪的比牛大,粗声粗气的呵斥,“你莫要信口雌黄,我们什么时候要抢这位小施主了?更不存在欺负她的道理!”
对慧恩,相伯琮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看来你自己心里没种树!一声不吭把我门派下做任务的果子拐过来,现在人家凭本事得了传承你们居然想白piao?真是丧心病狂,我告诉你啊,不!可!能!反正她一个修刀的,那传承放着也就放着了,又不碍事儿。”
即使知道这是天衍界赫赫有名的相疯子,相无赖,慧恩大师还是觉得头秃到不行。
没头发?那就掉层头皮!
这老禽兽是明晃晃地准备讹诈他们悲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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