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毓川手里掂量着那对累金发簪,同顾谨一并走马而行。
第二场赛会已然开始了。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一群人呢,方才还满脸不屑,待你得了郡诚公主的夸赞,又立马开始巴结起来。”
顾谨笑了笑:“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日后也一定还见得到。”
卫毓川同顾谨不一样,她是卫相之女,卫相为人老实死板,家里头没有妾室,自然也就没有庶子庶女。卫毓川自小就长在一个家族和睦的环境里,父亲正直,母亲慈爱,性子又温婉沉静,从没见过后院记得勾心斗角。也正是因此,才让那些侯爵之女敢讥讽到她脸上去。
顾谨却不同,顾疆元长年不在汴梁,祖母的身子又一直不好。家里头只有何氏一人打理家务,后院里还养了不少的小妾,顾谨自小就看遍了这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当面给自己使绊子,背后就在顾疆元身边哭诉。
后来她入了宫闱,看见的便是更多的阴谋诡计蛇蝎心肠,无数人冤死横死,无数家族动辄覆灭,那枕边之人陆承修,便是最真实的虎豹!
想到这些,顾谨不由地吸了口气。
她看向身边的卫毓川,少女一身雪青纱裙,面容似水温软,让人一眼便不由地动了心肠。
她开口,清音起:“这对金簪,你可喜欢?”
卫丞相为人虽然有些迂腐,却是个实打实的清官,疏忽了给女儿的首饰置办,倒也算是情有可原之事。
卫毓川闻言,将那累金发簪重新装回到了雕花木盒里,而后淡淡一笑,抬手就扔到了马鞍旁的布兜里。
价值千金的头彩,就被她这么随手一扔,放到别人眼里恐怕都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顾谨见状却也跟着一笑,看样子今日她没有帮错人。
卫毓川拉了拉马缰,淡淡地道:“这都是些身外之物,我倒是不稀罕的,不过侯府小姐那脸色,我却喜欢。”
顾谨被这话一噎,侯府小姐,她说的是左蕊成宝琴一众。
方才她们策马疾驰,一只红狐就夺了秋猎头彩,实在是打了姜柔疑的脸,但姜柔疑乃是郡主之身,需要同她母亲一样端着和善颜色,眼看的到手的彩头飞了却也不能面露不快之色。
左蕊成宝琴之辈便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了,顾谨亮出那只红狐的时候,眼见地左蕊一张脸黑若煤炭,连带着她那父亲秦阳侯也在台上吹胡子瞪眼。
顾谨回神,重新把目光落在卫毓川身上,“你既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那想不想看看左蕊更臭的脸色。”
卫毓川眨眨美眸,顺便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马鞭,“再去夺下一场的彩头?”
“不,下一场,下下场,我们都不夺。”
卫毓川面露疑惑之色,却知道顾谨这么说自有它的道理,所以并不着急,只问:“那又是为什么?”
顾谨叹了口气,想起深宫里头八年隐忍。
“因为那宁国郡主乃是世间最不知隐忍之人,方才头彩被你我夺得,她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头却一定着急,再加上她身边有左蕊和成宝琴几个人怂恿,这第二场,她们一定会拼尽了全力。”
话说到这里,卫毓川便明白了,她眼眸一亮:“如此说来,你紧赶慢赶地要正这头彩,实则是你有心为止?你是为了把郡主逼急了,如此一来她们兀自着急,咱们却能气定神闲只管去争那头筹?”
须知每场的彩头都颇为珍贵,第一场的称为头彩,结束之时算算今日总数,胜者才能得头筹。
顾谨点点头,却有一点又要强调:“不过姜柔疑的实力不可小觑,她确实有些骑射功夫在身上。我虽出身顾家,齐射之术却学自祖母,且学的不精。”
顾谨这话说的不假,她能猎野兔,能猎红狐,全因着她心气儿里那股子不愿服输的狠劲儿。姜柔疑等人要在今日出风头,或许只是想要出个风头,就连顾湘那等最爱出风头的人今日也没上场。可顾谨不同,这一切在顾谨眼中只是这一世的开始,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万事开头难。
“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姜柔疑第二场猎了猎物回去,却看不到顾谨与卫毓川,心里头定然沾沾自喜,到第三场她就会更加放松警惕,而顾谨却可同卫毓川专心致志在林中狩猎。如此一来等到头筹之争,胜负可分。
只不过姜柔疑的心思她摸得清楚,却不知要如何赢过陆归堂与陆承修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