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五章 银钱去哪了(1 / 1)白露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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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搁下手里的茶盏,起身,神色淡淡。

“那……就开始了。”

她又回了椅子坐着,这一次,却从身后云绦的手里接过来一摞账簿,足足有半尺高。

顾谨将那账簿往正厅地一扔,一股子陈年墨香旧纸的味道伴着那声闷响在屋子里散开。

站得近的那两个婆子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头忍不住暗自唏嘘,方才还以为顾谨叫众人过来是要发赏钱,如今看来,怎么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早听说了二小姐接过了管家钥匙以后别的不干,一股脑儿全在屋子里看账本,可五六年的陈年旧账了,能有什么好看的?

只听顾谨清音顿起,说的正是众人如今心中的疑惑,不过话却是问何氏的。“母亲方才说这账簿没什么纰漏?”她将目光落到地散开的账本子,一声冷笑:“那母亲可知道,顺昌十八年,父兄远赴朔北的第一年,府莫名其妙丢了多少银子?”

众人心里莫名一静,真有怀了鬼胎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顾谨继续说:“府吃穿用度、打赏打点、厨房的碳火并夏日的冰水、还有支出去的人情差事,净损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还不算外头商铺和庄子的纰漏,顾谨今日只打算问清府里的账目,她是女子不便抛头露面,外头的事儿可以交给顾好眠去办。

听见这句“一百多两银子”,首的顾疆元一腔怒火便没按压住,拍手就打了手边的茶盏,瓷片在脚边炸开。

比外头的雪花割人的多。

一时之间没人敢去收拾,却是顾好眠淡淡出声,吩咐了底下的丫鬟:“再给父亲盏茶来。”

那账本子他看过,以顾疆元的脾气听到后头该气坏了,还是赶紧喝盏茶压压的好。

顾疆元端着新奉来的茶不肯喝,那表情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再好不过。

一百多两是个什么概念,北疆那些个百姓不说一年给他们一百两,便是今辈子给他们一百两银子,圭氏的铁骑恐怕也早就不敢来犯了。

想到那朔北苦寒的风沙,顾疆元心里忍不住又来了火气。

好在他还想听顾谨继续往下说,便没有说话。

顾谨见父亲情绪稍稍稳定了,便要开口去讲下头的,少女神色清冷,波澜不兴的脸色倒是与首何氏成了对比。

何氏猛地啜了几口茶,硬是没敢说话。

顾谨眨眨眼睛,续道:“不过这只是六年前的账目,顺昌十九年,府的亏空还要多一些,也有一百多百两。更有意思的是,从顺昌二十年到顺昌二十二年,府每年都会有一百多两的亏空,今年更厉害,直接破了三百。六年下来,有一千两。”

顿了顿,她还又补了一句:“不过这只是府里的,铺子里庄子也有不少,今天将诸位请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问,府的银钱呢?”

话说完,屋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顾疆元强忍着怒意,不愿在儿女们面前失了风度,老父亲的心里却早已经在滴血。

何氏、顾湘神色踌躇,这些年的帐是何氏管的,她虽然知道会有些亏空,却也想不到积少成多,这数目达到了一千两。

这是一笔天价。

若说她们母女脸色不好看的话,那余、臣两个妾室和屋里的一重婆子的脸色就可以说是相当难看了。

这些年的用度从她们院子里支,婆子们眼巴巴去账房要银子,罪魁祸首差不多都在屋里了。

里头暖碳徐徐燃着,她们竟忽然觉得外头风大雪急,从屋里不知哪儿的角落传开了丝丝凉意。

那坐着的少女却依旧清冷一身,正伸手拿了茶盏,仿佛今日就只是个查问银钱的,府里的一概事宜她都不管。

顾谨的确不想思索这事儿的弯弯绕绕,比如大查此事会不会得罪了两位姨娘,比如那些个婆子都是顾府用惯了的老人了,若是撵了出去府的空缺如何补,又或是府查出来这么多亏空,少的银子要怎么补回来……

少女虽然不善于表露情绪,但她的性子实则很直,不谙人情世故,亦不知八面玲珑为何物。

她只觉得如今府的账目若是再不赶紧查清楚,这股子陈腐的气象若是再不赶紧纠正一番,早晚要出事。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顾好眠便去掩了掩唇角,少年人清风浩荡,眼睛里也一样揉不得沙子。

他道:“怎么,是没听见二小姐的问话吗?府的银钱,去哪了?”

话说完,他将目光转向了屋里站着的婆子们,何氏旁边的刘婆子首当其冲。

她本是府横行霸道惯了的人,从未有过今日窘态,不觉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

刘婆子心中所想和何氏差不了许多:贪过银钱,她承认,可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顾谨雪光扫过屋里人的神色,谁拿了多少银子,心中便有了数。

她笑笑,却看不出笑意。

“既然刘妈妈不愿说,就请冯妈妈先来说一说吧。”

那冯妈妈正站在刘婆子身边,这人和刘婆子年纪相当,都是府的老人了,刘婆子管的是主院的事儿,她管的却是府采买的事儿,是个肥差。

这冯妈妈一个人的身形可抵两个瘦弱婆子,哪里像个下人,都像个富得流油的主子婆了。

方才正厅之中,就这人哆嗦的最厉害,顾谨猜测她扣下了不少银子,人又胆子小,打算先拿她开个刀。

这一刻,外头簌簌一天白雪,屋里徐徐两炉暖烟,衬的不是那清天雪色和金玉满堂,而是正厅之前坐着的少女眸底冽冽清明。

她今日未马提箭,亦不曾红妆出尘,却让顾湘与何氏依稀见到了那日秋猎会锋芒毕露的少女。

原来不是她要出风头,是风头本该属于她。

听见顾谨的话,冯妈妈吓得腿都软了,大约也因为屋里暖和,额头汗珠似外头雪花一样,簌簌而落。

她扑通一跪,吓得后头婆子们又是一个哆嗦。

可见,顾谨添的这用来杀鸡儆猴的鸡很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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