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盘龙。先把他们抬下去治伤吧,幸好我带了强筋续骨丹来。”盘鸿挥了挥手,从兜子里取出一个红色的木制药瓶,递给了盘龙。
盘龙接在手上,却有些迟疑的道:“这续骨的丹药,就剩最后两粒了,如果给了他们,今后……”
“眼前都顾不了,那还管得了以后。趁着受伤的时间不长,抓紧时间救治。如果治疗及时,也许还能正常行走。”盘鸿有些萧索的道。
盘龙“噗通”一声跪在盘鸿面前,泪流满面的,道:“二爷爷,咱们麒麟部是蛮族中的王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都是我领导无方,我才是部落的罪人!”盘鸿红了眼眶。
盘龙摇了摇头,接着道:“二爷爷,这些年您老一个人苦苦支撑着部落,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怪您。可我们想知道,宇圣祖和清、霆两位亚圣祖到底去了哪里?圣祖们若在,我们这些年,何至于总受四象分部的欺辱!”盘龙说着,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胸腹间也裂开一条三尺多长的大口子,一瞬间,鲜血浸满全身。
原来除了担架上那二位,伤势最重的人居然是盘龙。盘鸿知道,这是盘龙调动肌肉的力量,将伤口强行挤压住。刚刚心神激荡之下,出现了破绽,这才使伤口显现出来。
盘鸿迅速上前,闪电般的在伤口旁狠狠戳点几下。封住了出血点,他又取出几瓶彩色粉末,和着盘龙身上的鲜血,在伤口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
待盘鸿画完最后一笔,整个图形亮光一闪,然后像流水一样,涌入了那道长长的伤口之中。再看那道触目惊心的条形伤口,其表面竟然已经开始结痂。
盘鸿刚要站起身,却发现盘龙依然紧紧的拉着他的胳膊。继续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在盘龙身后,几乎所有的蛮族人也都默默跪下了,地上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
天冬跟在师父的身后,有些不知所措,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跪下。
长老叹了口气,朗声道:“我知道这些年,大家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
我们部落,也从一百年前的五百百多人,现如今只剩下不到两百。这里面,有的人为部落战死了。有的人,心怀异志,投奔他处了。”
“但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自从盘蜂出了意外,我们的部族里再也没人能敲响醒魂钟,擂动唤灵鼓。三难之境成了我们的绝境,我们的整体战力变得比从前低下,狩猎开始困难。所以我们的食物短缺,我们的老人和残疾的兄弟姐妹得不到供养,这才是一连串问题的根源。
你们都看看周围,身边还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么?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残疾的不能狩猎的兄弟姐妹么?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的错,大家长知道,大圣祖和两位亚圣祖去了哪里?我确实知道,可我不能说。这是三位圣祖临行前的谕旨,不准我外传。”盘鸿在这里顿了顿。
又接着道:“我在你们的脸上看到了失望,是因为还有后一半没有说完。三位圣祖临行之时还留下一句谶言:麒麟所部,蛰伏百年。一朝崛起,地覆天翻。
圣祖是说,我们麒麟部用百年的蛰伏,来换取今后的崛起。
而这次祭神之日,就是满我百年之期。我们的圣祖,从未放弃我们。部落中的子侄弟兄们,你们期待么!”老头子最后那一句吼声,就如同天空打了个霹雳一般。
“期待!期待!”一阵阵冲霄怒吼的声浪,甚至驱散了天上的白云……
盘鸿长老让其他人先在营地治伤,他带着天冬出来狩猎。
原本天冬还想照顾盘星,却被长老生拉硬拽了出来,心中老大的不乐意。
“天冬啊,师父刚才讲的怎么样?”盘鸿笑眯眯的问。
“挺好啊,我也跟着喊“期待”了呢。还喊了好大声呢。”天冬赶忙表达自己的立场。
“好,好,那就好。师父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盘鸿继续笑眯眯的问。
天冬立刻警惕起来,只要师父一开始笑眯眯的说话,就肯定没有好事情。
“好是好,可我还是个小孩子,就怕把师父的事情办砸了。”小滑头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好,你答应了就好。”盘鸿更是个狠人,直接把后面略过不提。
天冬见实在是躲不过去,支支吾吾的问道:“让我办什么事啊?”
“明天替为师把醒魂钟敲响。”盘鸿一脸的云淡风轻。
“什么?我去敲醒魂钟?”天冬一脸的惊讶。
“对呀,不是你,还是谁?年龄上比较适合的,就剩你没试过了。”盘鸿理所当然的道。
“可是,可是,先前怎么没告诉我?”
“这不就是在告诉你么!”
“可是,可是……”天冬可是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说辞。
他突然间灵光一闪,道:“可是,师父你不是说这是圣神谶言中的百年之期么,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一个小孩子,不太好吧?”
“什么谶言?什么百年之期?”盘鸿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你,你,你不是---”天冬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的师父,嘴开始结巴了。
“我什么,我当然是在骗他们了。”盘鸿笑呵呵的道。
“骗!人!的?”天冬一字一顿的道。
“哎,天冬,你不觉得那四句谶言很耳熟么?”盘鸿很得意的道。
“是很耳熟,我当时听着就觉得很耳熟,还以为我记错了。记得我好像在问道宫的那本杂书上看到过。“天地无心,灵气涅槃。一朝崛起,地覆天翻。”这是问道宫的一个弟子,临死前对未来的最后期望。”天冬喃喃自语的道。
天冬觉得自己这师父简直要疯了。竟然敢给族人“编一个圣谕谶言。”
“那,那,明,明天,要是被识破了,怎,怎么办?”天冬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哆嗦。
“那,那就死,死,死定了。”盘鸿学着天冬的样子回答道。
天冬想了想,拍了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你,你,别以为,你没,没事,你作为我唯一的弟子,也死定了。”盘鸿还学的上瘾了,继续吓唬天冬。
天冬又想了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师父虽然不着调,但这句话说的没错。师徒如父子,父债子偿啊!
盘鸿见真的把天冬吓得哭了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师父不逗你啦。”盘鸿摸摸天冬的头道。
“师父,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回不去紫竹峰,我的清风师父还在等着我呢。”说到这天冬也停了一下。
“等我见到了清风师父,再回来陪您一起死,好不好?”天冬搂着盘鸿的脖子哀求道。
盘鸿听的鼻子酸酸的,他自问自己这个师父没有教过他什么。
师徒两个平时也并不十分亲近。毕竟,他们也才仅仅认识十天左右的时间。
可是他听得出,天冬说出的是真心话。毕竟天冬的心灵,对他来说根本是不设防的。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此时此刻,天冬是这样想的,也绝对会这样做。
盘鸿将天冬轻轻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慰道:“好孩子,师父逗你的。放心吧,一切都有师父,谁都不会死的。”
“明天还敲钟么?”天冬泪眼婆娑的问。
“想为你盘星哥哥报仇么?”盘鸿没回答,而是反问道。
“想!”天冬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就尽全力,敲响醒魂钟!你只要敲响了醒魂钟,我就有办法为你盘星哥哥和盘金哥哥报仇!”盘鸿一脸鼓励的道。
“嗯!!”小天冬狠狠一点头,瞪圆了眼睛,握紧了小拳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战意。
“万事俱备,只欠祭品。”盘鸿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有一句话盘鸿没有瞎说,明天真的是奋力一博了,成功了一切都好。失败了,麒麟部最好的命运就是合并进其他各部。
否则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彻底消亡。
其实,麒麟部造成人数锐减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没有希望,因为部落没有前途和希望,没有女人愿意嫁到这样部落中来。部落中没有了新生儿,这才是最最为残酷的事实。
一个近两百人的部落,除了天冬外,居然找不到一个十五岁以下的“新生儿”。
天冬被师父悄悄的送回了部落,然后独自出去了。
天冬趴在盘星的耳边,用蛮语笨拙的安慰着他。
盘星握着天冬的小手,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还露出开心的微笑。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盘鸿长老拖着一只刺甲荆棘熊回到了营地。
天冬又一次体会到了,师父的强大。这刺甲荆棘熊,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刺山。
除了头是狗熊的头之外,身体就像一只庞大的刺猬。
如果不是祭神需要活祭,天冬真想立刻尝尝熊掌的味道。
来到大荒世界后,天冬觉得自己越来越馋了。清风师父说过,这样很不好。
所以天冬就默念着清风师父教的清心咒,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口腹之欲。
鼻孔中闻到的,是烤架上的肉香,耳朵里听到的,是烤肉滋滋冒油的声音。
原本非常好用的清心咒,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乏力。
可天冬还想再尽力挣扎一下,清风师父说过,要学会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跑到那头刺甲荆棘熊的面前,犹豫着不知该怎样做。
没想到,那头被倒吊在架上的刺熊。发觉有人靠近,轰的一下,把硕大的头颅转了过来。
一双凶残暴虐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天冬。张开桌面大小的血盆巨口。露出两排,闪烁着寒光的利齿獠牙。
它看着天冬,“嗷”的就是一声爆吼。
一股强大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熏的天冬烦闷欲呕,惊魂未定。惊吓之余,再没了其他的念头。
只是边往回走,嘴里边嘟囔着:“我要吃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