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东方晨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女孩，眼中闪过惊慌。

“回大少爷的话，二小姐歇过晌大小姐来了一趟，走后不久二小姐就昏迷了。”芷汀回答。

这话并没有偏颇，事实也确实如此。

“详情。”

芷汀给芷兰使了个眼色，芷兰便将大小姐到来之后所有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语气中很是为东方雅歌不平，却也没添油加醋。

东方晨走向一个穿着灰布衣的老人：“梁丹师，小歌情况如何？”

梁丹师捋着长须说：“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天生体弱，切记情绪不可大起大落，尤其注意不能发怒，饮食上也以清淡养生为宜。”

听梁丹师这诊断，东方晨自己脑补了一出东方雅欣下午来耀武扬威，东方雅歌面上不显，其实还是气着了，所以才会昏迷。

东方雅欣……想到她，东方晨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二小姐醒了！”芷兰惊喜道。

东方晨马上跑到床边，看到了那双带着三分懵懂的眼睛：“小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东方雅歌伸出手，摇了摇东方晨的袖口，“别担心。”

“梁丹师，麻烦您过来看看。”东方晨点着头，还是叫梁丹师再检查一遍。

检查询问了一番，梁丹师说：“没事了，不过记得要保持心境平和，饮食清淡。二小姐年纪小，可能不懂得克制，芷汀芷兰要记住。”

“是。”

就在梁丹师转身的时候，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梁丹师转身：“二小姐可是还有其他不舒服？”

东方雅歌摇摇头，小声问：“刚才我好像听到晨哥哥喊您‘丹师’，我想跟您学炼丹，可以吗？”

梁丹师犹豫了一下，婉转拒绝：“二小姐，你的年纪太小了。”

东方雅歌主动要求学炼丹吓了东方晨一跳，他知道梁丹师一定会拒绝的，就是没想到这古板严肃的老头竟然选了个这样的理由。

不过难得小丫头主动提要求了，东方晨也帮忙游说：“梁丹师，小歌既然想学，您教就是了，能学到多少就看小歌自己。”

平心而论，东方家这个主家待府里的丹师还是很好的，并没有像其他家族那样对丹师往死里盘剥，也没有诸多炼丹限制。梁丹师原先是打算只要东方家不倒，他就一辈子呆在这里的。

“您就教我基本的识别草药和研磨提炼草药就好，之后您要是觉得我还值得培养再教我炼丹术，可好？”东方雅歌期待地看着梁丹师。

东方雅歌这张脸是真的很精致漂亮，她若有心撒娇卖萌，几乎没人能拒绝，就算梁丹师是个老头子也抵抗不了。

“二小姐，那老夫就先教你一些基础的入门，其他的看你学的如何再说。老夫丑话说在前面，老夫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不会因为你是二小姐或大公子的面子要求有所放松。”

“是，师傅。”说完，东方雅歌又想起一件事，“师傅，拜师礼等阿越回来我让阿越送给您，您住在府上哪个院子？”

“丹院里最大的那个药庐就是老夫的住所，二小姐先修养三日再过去老夫那边吧。至于拜师礼就算了，等日后真正拜师的时候再说。”

虽然梁丹师没有看轻东方雅歌的意思，但在他看来，东方雅歌毕竟是被东方家收养的，寄人篱下的她若真要送自己什么东西就是伤筋动骨了，没必要。

东方雅歌认真地说：“我听师傅的，不过拜师礼可以推后敬上，学费就不能少了，师傅千万不要拒绝。”

东方晨也是了解梁丹师的为人，说道：“梁丹师可不要再推辞，小歌可是有些身家的，您不必介意。”

“如此，老夫就先谢过二小姐的心意了。”

傍晚北唐越回来的时候，听说了听澜院的事，忙赶来看东方雅歌。

东方雅歌无奈地看着他：“少听那些嘴碎的下人说的闲话，我没事，早就跟你说了我的问题，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把三号试剂给我。”

北唐越拿出一支绿色的试剂递给东方雅歌：“这次您不会又要昏睡三天吧？”

“不会。准备一瓶晨露浆，送给丹院最大药庐的那位梁丹师，就说是我的学费。”

晨露浆，一种炼制高级丹药的中和剂，可以强化药液的融和效果，提高丹药的成功率，是一种非常受丹师欢迎的辅助工具。这种中和剂只有在清晨时分，一种银窍桉的树叶上收集、经过短针锋的加工才有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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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方雅歌带着芷汀按照梁丹师的建议修养了三天去报到的时候，发现东方雅欣竟然也在，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猫儿一般的小兽。

正是那日东方雅歌扬言要的紫金貂。

看到东方雅歌来了，东方雅欣扭头就向梁丹师行了一礼，旁边的李嬷嬷陪着笑说：“梁丹师，这是我家夫人准备的拜师礼，请您收大小姐为徒。”

地上一共摆了三口箱子，一箱金币、一箱珠宝和一箱药材。除了最后一箱药材，其他的着实是俗气。若没有东方雅歌之前的“学费”，梁丹师或许还会多看那箱药材两眼，可现在梁丹师只想赶紧试试晨露浆是否如传言的好用。

梁铭远皱着眉：“老夫入府的时候就和家主说了，老夫在府上只炼丹，不收徒，这点家主是同意了的。”

李嬷嬷脸上笑容凝固了，好不容易才又撑起笑容：“梁丹师您这不是说笑么，阖府上下都知道您收了那个野…二小姐为徒，我们大小姐可是将军府正经的嫡小姐，而且也是有火灵根的。”

那个差点脱口而出的“野丫头”只要不傻都能听出来，何况是梁铭远。

“梁丹师并没有收我为徒哦，”东方雅歌抱着流光走来，“梁丹师只是同意教我一些基本的药理知识和药材处理方法，并没有行拜师礼的。”

“没错，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请带回吧。”

东方雅欣忙说：“那我也可以啊，东方雅歌都可以跟你学，为什么我不可以？”

“老夫年事已高，照顾两位小姐力有不逮，大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东方雅欣收紧双臂，眼中带着不可思议：“我才是正经的东方大小姐，你为什么教她不教我？”

这话已经极不客气了，李嬷嬷怕东方雅欣再出什么惊天之语，忙说：“梁丹师的话老奴会如实转述给二夫人，不过梁丹师自己也好自为之，日后莫要后悔！”

说完，让人带着抬来的“拜师礼”回了西院。

“跟我来。”梁铭远对李嬷嬷留下的狠话没有半分波动，带着东方雅歌进了自己的药庐。

顾忌着梁铭远恐怕不喜生人入自己的底盘，东方雅歌将芷汀留在药庐外。

看着眼前这片药园，东方雅歌移不开眼睛：“好大，比我院子里的大多了！”

听澜院的小药园种的多是在晓雾森林的时候采摘的药材，当初挖的时候东方雅歌就叮嘱了北唐越要注意保留根系，东方雅歌还教了北唐越一个简单的铭文，可以让药草生命力的流失速度减缓。

梁铭远听到这话眉峰一挑：“哦？二小姐院子里还种了药材？”

东方雅歌点头：“嗯，是种了一些，比不上师傅的壮观。”

“还未行拜师礼，不要叫老夫师傅。”

“那…老师？”

“可。”梁铭远说，“我这里的药材比较珍惜，药园外有阵法，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切记不可冒失接近。”说完向外走。

这次不用梁铭远特意喊，东方雅歌自觉跟上。

东方雅歌毕竟是个不满四岁的孩子，跟不上梁铭远的步伐，不过她让流光变大，自己骑在流光背上，反而还赶上了梁铭远。

聪明的孩子，梁铭远心想。

梁铭远带着东方雅歌到了府门口，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没想到要出门的时候，二人被门房拦了下来：“对不住，梁丹师，大少爷有吩咐，二小姐要出府必须向他报备。”

东方雅歌皱眉：“你可以现在和他说，我要和老师出门。”

门房为难道：“二小姐，这恐怕不妥，大少爷说了，您出门必须得安排足够的护卫，小的哪儿有调动护卫的权限。”

“芷汀，去把阿越喊来。”

被点名的芷汀应了一声，马上进府了。

很快，北唐越就和芷汀一起回来。

“我的侍卫来了，现在可以出府了吗？”

门房犹豫道：“只有一个会不会太少……”

“阿越！”

北唐越知道东方雅歌这是非常不悦了，在得到命令后半步尊阶的气场一开，门房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就算是隔着一些距离的梁铭远都感觉到了压力。

马车里，梁铭远说：“生气了？”

东方雅歌气鼓鼓地不说话。

梁铭远不由失笑：“看不出来，小丫头人不大气性不小。说到底那门房也不过是在尽忠职守罢了，你是在生大少爷的气吧？”

被梁铭远说中了心思的东方雅歌眼中漫起了水雾：“他说了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可是现在连门都不让我出……”

梁铭远活了快200岁，到现在都没成家，也没有带过孩子，哪里会安慰人，只是干巴巴地说：“我看大少爷是被二小姐前几天突然晕倒吓到了，那唐侍卫是二小姐自己的人，二小姐信得过，大少爷可信不过啊。”

“不是还有芷汀么？”

“芷汀只是个丫鬟，照顾你没问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难道让她替你挡刀？挡得了第一刀也挡不了第二刀吧。”

梁铭远没想到，他这样近乎把东方雅歌当成大人的安慰的话竟然真的起了作用，东方雅歌居然不再钻牛角尖了。

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活了无数年的灵魂，他要是真当她是普通小孩哄她反而还会弄的生分。

收拾好了心情，东方雅歌问：“老师，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郊外的庄子。将军府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三位丹师，药庐中种的都是各自擅长的丹药材料，还有一些普通丹药用到的药材种在将军府名下的庄园里。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先把那里的药材认全。”

“我明白了。”

等梁铭远带着东方雅歌到药田的时候，东方雅歌已经完全忘记东方晨说话不算数的事了。

“这么多！”

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药田，东方雅歌恨不得立刻钻进去。她本身就是植物类妖修，即便得到了人类的身躯也改变不了深刻于灵魂中的对同类的亲近。

梁铭远只当小丫头自小就对药材格外喜爱，炼丹之人本就对药材多三分关注，小丫头喜欢药材，梁铭远也因此对她态度渐缓。

因为药田里还有许多药童和仆人干活，东方雅歌再骑着流光就不方便了，便由北唐越抱着她跟在梁铭远身后。

一路上不停地有药童和仆人向梁铭远打招呼，梁铭远一边对他们点头示意一边向东方雅歌讲解：“一块药田就种一种药材，在田边有木牌标示药材的名字，负责药田的药童了解药材的习性和药性，这些东西我会在第二天考校。”

“另外，当天认识的草药我要你当晚画出来，这也是当日课业。”

北唐越脚步顿住了：“小姐才三岁多，这个任务有些难度吧？”

“我说过，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松要求的。”梁铭远转身看着东方雅歌。

东方雅歌说：“没问题，保证完成！”

梁铭远又转身继续带东方雅歌逛药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