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走了后门的关系，从肖探处出来时辰尚早，东方曦提议去临江楼庆祝一番，倒是得到了东方晨的赞成。

没想到刚出校门，就遇到了牵着一个小男孩的郑雨虹，她身边还有两个少女及一众仆人。

郑雨虹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因为比东方雅歌年纪大两岁的关系，女性的身材特征已经显露出来，看上去倒是比东方雅歌更吸引人。

如今云阳城有谁不知道东方家和纪家的关系，这两拨人遇上了，哪怕再拥挤，周围的人也自觉让出一些空间给他们，就怕自己被殃及。

郑雨虹已经十年没见过东方雅歌了，对东方雅歌除了这个让她至今咬牙切齿的名字，样貌早已模糊。只是东方雅歌身边有东方晨和东方曦兄弟跟着，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张有一点点熟悉的脸。

“我当谁呢，原来是放着好好法修不做，偏要去淬体的东方大小姐啊。”郑雨虹冷嘲热讽道。

当年东方雅歌测出水土双天灵根也是轰动了一下的，谁也没想到，东方家随便收养个孩子就是双灵根，还是极好的天灵根。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新鲜出炉的天才竟然浪费这么好的天赋，选择修炼武修。

连东方毅都劝东方雅歌不要一意孤行，但在东方雅歌的坚持和东方晨的劝说下妥协了。

东方雅歌浑不在意：“就算是武修我也考入学院了。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以法修的身份入学的，否则你以为这几年炼魂院有你耀武扬威的份儿吗？”

如此轻描淡写的讽刺，却是说到了郑雨虹的痛处。

郑雨虹是单一火灵根，又是郑晖的女儿，因着他的关系这些年占用了纪家不少资源。得益于这些资源，郑雨虹早早步入宗介，又是三阶丹师中级，再加上人长的也不错，在学院如鱼得水，连纪家家主之女纪千晴也要避其锋芒。

后面的纪千雪小声说：“表妹，不要耽误了正事。”

郑雨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带弟弟来报名的，她恨恨道：“咱们走着瞧！”

说完，牵着小男孩离开了。

东方晨说：“那个孩子应该就是纪氏与郑晖的小儿子，郑雨虹的弟弟。”

虽然只见过一次，东方雅歌却对郑晖印象深刻，何况她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孩子简直将郑晖身上那种阴鸷的戾气继承了十成十。

“不惹到我头上他爱怎么蹦哒都是他自己的事，惹到我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孩子，照样修理不误。”

想起十年前，东方雅歌不顾自己大妖的身份设计纪良玉和郑雨虹母子暴露的事情，东方晨无奈地笑了。

东方雅歌自然知道东方晨想什么，孩子气地扭过头不理他了。

东方曦瞧着好笑，他早就不是不知事的年纪了，自家大哥对东方雅歌的心意他是明白了，也时常帮东方晨在东方雅歌面前刷好感：“大哥早就定了临江楼的位子，咱们快去吧。”

“晨哥哥知道我一定能过？”东方雅歌挑眉问。

“我自然知道。”东方晨嘴边噙着志在必得的笑。

“你当自己是天道啊，什么都知道……”东方雅歌小声咕哝着。

东方晨笑而不语。

他不是天道，自然不是什么都知道，可十年时间足够他了解东方雅歌，从一开始的疑虑，到现在的了如指掌。连东方雅歌自己都没发现，一开始她照看东方晨和东方家可能确实只是出于受某人所托。随着时间过去，她自己发生着悄然改变，她越来越能融入东方家，对东方晨也越来越自然。

对于这点，东方晨是喜闻乐见的。

临江楼是云阳城口碑最高的酒楼，宾客如云，三楼四楼的雅间至少得提前半个月才能订到位置，一楼大堂和二楼雅座时常座无虚席。

东方晨订的是三楼雅间。

三人入座后不久，就有伙计拿着一本菜单进来：“三位贵客，这是我们店里所有的菜品，如果您有特殊要求，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东方晨随意翻了翻，把菜单递给东方雅歌：“小歌，今日是给你庆祝，你点吧。”

这临江楼的老板确实有一套，这本菜单设计的非常好，除了菜名，还有菜用到的佐料以及配菜。东方雅歌是丹师，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不少搭配对增强体质或增强精神力很有好处。

想出这些菜品的绝对是个高人。

东方雅歌很快点好了菜，伙计拿着菜单去了厨房。

等待上菜的时间，东方雅歌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的街道。

东方晨订的这处雅间位置极好，从窗口望去就能看到繁华的云阳城主干道，街道两旁是各种商铺，时不时会有各种马车经过。

原本东方雅歌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随着窗外街道的喧闹，东方雅歌的神情严肃起来。

察觉到东方雅歌情绪的变化，东方晨凑了过去。

“这是……”

听到东方晨的抽气声，东方曦也好奇地看向窗外。

楼下的街道上，不知何时人群聚集起来，不难看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缓缓自南向北穿过主干道的身影上。

随着“叮——叮——”的声音，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那是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目测身高六尺有余，身后背着一柄几乎和他等身高的大剑，“叮——”的声音就是剑柄处的链条碰撞剑鞘发出的。

他的手里抱着一盆有着一颗红色花苞的不知名的花。

许是背后的大剑过于沉重，男人的脚步并不轻松，前行速度十分缓慢。

破旧的衣衫和又长又乱的长发说明男人长时间不曾打理自己，杂乱的刘海遮住了男人的眼睛，从三楼完全看不到男人的神情。

云阳城的居民素质尚可，虽然好奇地对着这个奇怪的男人指指点点，却并没有人说太难听的话。

“小歌，你认识这个人？”东方晨问。

东方雅歌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东方晨心里一突，东方雅歌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她既然不认识这人，作为妖族，怎么会对这个人产生可怜这种情绪？

“曦哥哥，你是炼器师，你认识他背的那柄剑是用什么材料炼制的吗？”

经东方雅歌这么一问，东方曦仔细地观察起男人的剑，可看了了又看，他愣是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东方雅歌平静地说：“曦哥哥不认识是正常的，因为极少有炼器师会用这种材料炼器，虽然这确实是一种性质极好的材料。”

“小歌，你认识？我都没看出来。”

“依我看，这柄剑是整块寒墨铁晶铸成的，如果只谈价值，说它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东方曦脸色一变：“寒墨铁晶？！还是整块？！”

不怪东方曦这么震惊，寒墨铁晶是一种暗属性材料，只有暗灵根修士才会使用。它确实如东方雅歌所说，是一种性质极好的材料，只要在炼器的时候加入一点点，就能为暗属性修士提供强大的灵力和斗气增幅。

但也是能加一点点，否则会对使用者造成强烈的反噬。所以，东方曦听东方雅歌说那柄剑是整块寒墨铁晶所铸时才会反应那么大。

还是东方晨想的细，他奇怪地问：“这和他可不可怜有什么关系？”

“曦哥哥知道的寒墨铁晶只是现在的用法。在上古时代，有些掌握炼器秘术的家族可以剔除寒墨铁晶中的暴戾，将整块寒墨铁晶打造得适合暗灵根修士使用。即便如此，寒墨铁晶依然是禁忌，因为它有一个更加残忍的用途。”

“什么用途？”东方曦问。

“刺骨之刑。”东方雅歌缓缓地说，“将寒墨铁晶打造成比头发还细的针，把犯了重罪的人的罪行刻到他们的骨头上。因为寒墨铁晶是暗属性材料，被施以这种刑罚的人将永生收到暗元素的折磨。因此，寒墨铁晶有一个深层意义——刻骨之罪。”

沉默了一瞬，东方晨说：“不一定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东方雅歌点头：“确实，如果单单是寒墨铁晶打造的大剑，确实未必如我所说。可这人抱着的花，意义也不一般。两者相合，我才说他很可怜。”

“那又是什么？”

东方雅歌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鲜艳欲滴的红色花苞：“那是一种相当珍贵的花，永夜之泪。这花不仅珍贵，也是极为娇贵，只以人血为生，而且一生只能饮一人的血，换个人马上就死。”

“看来这永夜之泪也有另一层含义。”东方晨笃定道。

“是的，”东方雅歌叹了口气，“永夜之泪的意义是，铭心之悔。”

就在东方雅歌话音刚落的瞬间，那男子突然停下脚步，这让一直看着他的人惊讶不已。

就在围观人**头接耳时，已经走过临江楼的男子以远胜于他进城时的速度快步走到临江楼下，抬头直直地看向东方雅歌他们所在的窗口。

这下，三人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那本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因古铜的肤色硬是多了三分阳刚之气。尽管男人的肤色略深，不难看出他的年纪并不算大，但那双若深夜朗星的眸子中透出的是饱经沧桑的深沉，这份饱经沧桑使得这七尺男儿显得有些清瘦。

东方晨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这是做什么？”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