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急着把她推回家,“他们吵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快回屋去,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别跟着瞎起哄,不然婆家要说你好闲事!”
金菊急了,“娘,木香被刘氏欺负呢,我咋能不管,你快让我过去!”
孙氏寸步不让,硬是把她推进大门,“不许去,她没娘没爹的,又这般泼辣,又喜欢抛头露面,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你咋能跟她学!”
金菊的抗议都被关在门后头了,孙氏是个古板的妇人,她只懂得女人家,得守着三从四德,恪守妇道,不然嫁不到好婆家。
这边,刘氏得意洋洋,她也料想木香拿不出十两八两的,没关系,她可以欠着,以后得了好东西,只管往刘家送也就是了,一年还不完,五年十年的,总归能还得了。
木香冷笑她一文钱都不会赔,即使她现在能拿的出,也绝不对给她。
康伯剜了一眼刘氏,真是个搅屎棍,这哪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分明是死皮赖脸的不讲理,“你少说几句,就算木香有错,可你也不该狮子大开口,再说,你家二蛋的屁股没少被他爹揍,不也好好的吗?木香才多大,能有多大的劲,你好歹也是个长辈,这样跟个小辈打架吵嘴,也不嫌丢人!”
刘氏梗着脖子,辩解道:“自己亲爹打的,跟外人打的那能一样吗?我是长辈又咋了,您也瞧见了,木香她有把我当长辈的敬着吗?总之,不赔钱,这事就没完,没完!”最后两个字,还强调着说的。
木香忽然插话,道:“是啊,这事还真不能就这样完了,但不是我赔你银子,你还不配让我赔钱,更不配做个长辈,哦对了,提醒你一句,我老娘很早就入土了,以后别一口一个老娘,容易叫人误会,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娘,还不如当个没娘的,省心,还省麻烦!”
木香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笑,跟刘氏凶神恶煞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这就叫人气我不气,气死你!
这话一说完,康伯的脸黑下来,围观的人,忍俊不禁的偷笑是啊!谁叫刘氏骂人的时候,自称老娘老娘,木香的娘可不就是死了吗?虽说不是一个意思,可叫法是一样的啊!
刘氏的青一阵白一脸,最后涨的跟紫猪肝似的,“你胡说个啥,谁要当你娘,别扯远了,你非得赔钱不可!”
刘二蛋看出来,他娘不是木香的对手,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他只得上去拉刘氏,想着算了。
木香却不干了,目光如炬的看着刘二蛋,“你也是半大的男娃了,你且跟大家说说,我为什么要踢你屁股,好端端的,我没事干吗?你要是撒谎也可以,那你以后就改名叫刘二谎子,那我便不追究了,咋样?”
众人都明白过来对啊,好端端的,木香也不是个爱闹事的人,咋就踢了刘二蛋的屁股呢?倒是刘二蛋这小子,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调皮鬼,好事没他的份,坏事件件有他。
“我……我……”刘二蛋低下了头,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还真不敢说谎,而且木香又说他是个半大的男娃,再过几年,他就得成亲了,到时就是个男人哩!
康伯重重一敲拐棍,呵斥道:“还不快说,今天这事都是因你起的头,再不说实话,就该轮到我打你屁股了,有庆,你说,究竟是咋回事?”
一直闷不吭声的黄有庆,其实很想溜的,但一直没能溜得了,这会又补康伯点头,要他说,他为难坏了。出卖兄弟的事,他不想干,也不敢干。
“我说,”同样一直没作声柱子,就是马二拐子家的大儿子马柱子,突然举了手,举手的同时,迅速跳到一边,远离刘二蛋,“是刘二蛋先骂了木狗儿,骂他是个孬熊,骂他是个蠢猪,还笑话他没爹没娘,是个没人要的,还有……”
“闭嘴!”刘二蛋大声吼了他,马柱子吓的把后面的话,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刘氏的脸不好看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康伯是村长,又当着众人的面,肯定得站在公平的立场上,他看向刘氏,“话你都听见了,还有啥可说的?”
刘氏还想嘴硬,可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啥。
围观的人,听了马柱子的话,也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带着看刘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村里民风朴素,大多数人,都是心地善良,就算偶尔有个小肚鸡肠,那也是闹着玩的。这会知道刘氏是没理的那一方,自然大家都站到木香的这一边。
刘氏受了众人的白眼,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好当场发作,拉着刘二蛋,愤愤的道:“咱们走,不跟这种人计较,啥东西嘛,跟他们计较,跌了我的脸!”
康伯见着她要撤,总算松了口气,只要刘氏不闹才好。他正打算安慰木香几句的,可还没等他开口,木香已经追上刘氏,像一堵木门似的拦在刘氏面前。
王喜一看木香的脸色,便晓得她不想作罢,忙劝道:“木香,还是回家做饭吧,你也犯不着跟他们这些种人置气。”
木香却不理他,只是眼睛盯着刘氏,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弧度。
其实木香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挑,睫毛卷翘,眼珠子也是又黑又圆,看人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水汪汪的润色,看着像泫然欲泣似的,其实就是她眼睛本身的水润罢了。
可现在,此时,她的一双眼睛,暗含杀气,特别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刘氏看的心惊胆战,要不是木香此时手里没家伙,她真会有种木香要杀她的错觉。
刘氏结巴了,“你……你……你要干啥?”不光结巴,连拉着刘二蛋的手心里,也全是汗水。刘二蛋倒没看出木香眼里有杀气,毕竟木香不是对着他,可他还是很诧异他娘的表情,这是遇到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