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挑眉，他倒是不知道沈明姬什么时候还会这伶牙俐齿的一面，且说话实在是·········有些难听的过分，饶是他听到都觉得实在是太诛心了，可偏偏字字句句都在理上，找来找去，找错就只在沈明姬说话太无礼直白不文雅上了。

话糙理不糙，怼的沈莲棠愣是无话可说，沈彻想笑，但还是生硬的忍住了。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有人笑出来，倒不是顾及谢玄墨，而是他怕他一笑出来，沈明姬也跟着憋不住，俩人非得笑个人仰马翻不可。

他垂眸开口，声音淡淡，听不出来喜怒，但字里行间的明嘲暗讽却给谢玄墨好个没脸：“江山社稷，哪里需要用女人来换？今日舍了这个，明日舍了那个，终有一日舍无可舍，盼无可盼，孤家寡人，宋朝钦徽二宗前车之鉴，后人自不至于步其后尘。开国太祖兵马上一刀一剑打下来的江山，自有我朝男儿鲜血守卫，何须高谈阔论女子当如何了？”

沈彻压根就没有想到沈莲棠，无他，沈莲棠太不值得他浪费时间了，都不值得他浪费一个字去说，奈何沈莲棠和谢玄墨思想相似，打谢玄墨的脸也就是在打沈莲棠的脸，沈莲棠可不知道自己的兄长连个字都不乐意施舍浪费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沈彻向着沈明姬，她只觉得脸生疼。因为沈彻也是沈府的人，沈剑南说没说过，和谁说的，他最清楚。沈剑南疼爱女儿，认为女儿娇贵，哪怕是她不太得沈剑南喜欢，沈剑南也给了她定国公嫡出小姐该有的待遇，虽然没有亲情的关爱，物质却没怎么克扣，可沈剑南对沈彻和另外一个庶出的儿子却是要求严格的，另外一个庶出的儿子沈莲棠无心去了解，只见面了叫一声弟弟，可对沈彻，沈剑南却是上心的，送沈彻去军营摸爬滚打，自然也有沈剑南在背后照拂。

当然沈剑南没给过沈彻什么再实质性的教育，只是沈剑南也算行的正坐得直。沈彻的老师都是当年忠心耿耿于他生父的旧部的那些阁老，沈剑南虽不是这旧部知根知底之一，但是受人委托，当年巧合高氏先生下的儿子，也就是沈莲棠真正的亲哥哥生下来就死了，再好不过的机会，所以老友将沈彻委托给了沈剑南，面上却不说这孩子身份，只说也是自己故交之子，身份本该贵重，一朝落难，还请沈剑南照拂，希望沈剑南永远不要提起他不是亲生的身份，否则恐怕小孩子性命难保，但绝对不会给沈府带来危机，相反的，说不得来日这孩子还会回报沈府。

沈剑南心动收养沈彻不是因为图这来日虚无缥缈随口一说的回报，而是因为小时候的沈彻就听话懂事，不需要别人操心，就是个婴儿也不哭不闹，生的又和年画里的胖娃娃一样，沈剑南与舒氏没了一个儿子，现在哪怕是高氏的儿子可也没了，丧子之痛一时之间复加，看了这娃娃心生喜爱，便心软收养了过来。这事除了沈剑南和沈彻还有那些旧部，都守口如瓶，沈剑南后来将这娃娃当成了亲生儿子对待，自然就开始作为一个老父亲，哪怕是一个不吉利的话也不愿意去听的，所以因为故友那一句透露身份对这孩子恐怕有杀身之祸，沈剑南就连舒氏都没提过，连高氏都满心思以为这是她的亲生孩儿，只不过高氏之前是名门贵女，对沈彻的要求耳提面命皆是又想获得又不想付出，心比天高，眼皮子比什么都浅，也难怪她报应来的快，与沈彻之间更没有什么母子情分。

沈莲棠想想自己与亲哥哥的关系，又看看沈明姬这幅样子，这会她才猛然注意到，沈彻就坐在沈明姬的床边上，虽然说是兄妹，可到底同父异母，别说是同父异母，就是亲兄妹也是不能这般不避嫌的，是了，她方才和太子在外面就听着二人在屋里笑，谢玄墨听了能有一两分钟就忍不住了直接破门而入，一进门沈明姬笑的双眸水润，手仿佛刚从沈彻身上拿下来，面上更是一片绯红，哪里有兄妹这么大了还能这样打闹调笑？！

沈莲棠注意到的事情，谢玄墨如何会不注意到呢？只不过一进来就被打了岔，沈莲棠方才又高谈阔论了一边，竟是让他忘记了，稍作调整谢玄墨就能立刻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才破门而入，他刚刚对沈莲棠的赞赏之心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沈彻心中蹭的升起了无名怒火。沈明姬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这样肆意的笑过？她是明媚，可也就止步于明媚，止步于女子的规矩，从来不会和他这般肆意的笑闹，这种毫不收敛的笑声，发自心底的愉悦，沈明姬从来就没在他面前展现过。

他以为他知道沈明姬所有明媚的样子，却不知道，那仅仅只是沈明姬可以说是施舍出来的一点儿，真正的，沈明姬却是不屑给他的，如今更是明面上顶撞他，话语之间的意思是她压根就不屑于再回来做太子妃了。

谢玄墨笑的比沈彻更冷，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样在沈明姬面上和沈彻身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开口：“江山社稷的确不须。只是孤怎么不知道，女子无意于外，也无意于内了？半点规矩也没有，就是亲兄妹，你与孤的太子妃，也太亲近了。”

谢玄墨冷冷的看着沈彻，这个人的确是有点本事，之前在军营里面也曾经出征过，只不过小打小闹，那些国家也没想真的动真格的，可是这回龙城之战却是真切的，作为皇帝眼前的红人，谢玄墨自然是要拉拢一二的。

何况沈彻的确是有本事，没想到这本事却大的有点过了，龙城，多少英雄折腰在这里，心心念念一生未收复过龙城，却被一个年轻人这样如探囊取物一般收回来了，这是要生生怄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