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虎解释了很久,它总算理解了什么叫利益交换。
老虎其实是一种很难沟通的动物,因为它们的身体当中,就蕴含着野性。一旦发起狂来,根本不会和你讲任何道理。
不然的话,人类几千年历史,驯服了牛羊马狗,却从来没有驯服老虎和狮子。
即便是马戏团的狮虎,也屡有伤人的事故发生。
但这母虎的智力远比一般的老虎要高一点,相当于人类五六岁小孩的智力。
这得益于乾浮山得天独厚的浓郁灵气,并且常年在山中奔走,偶尔会遇到一些稍有灵性的果子,吞吃后让它的智力得到提升。
弄清楚什么叫利益交换,什么叫朋友之后,母虎陷入思索。
它在想会不会再次遭受人类的欺骗,不过想来想去,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
它进入了一个自我否定的思维。
因为陈小暮根本就没有骗过它,作为一根筋的生物,一旦发现被欺骗,母虎绝对不会再相信人类一次。
问题在于,陈小暮没有骗过它呀,答应了给它猪吃,人家确实做到了。
一时间,母虎犹豫不决。
幼虎却嗷嗷叫道:“母亲,答应他,这附近的猎物实在太少了,我还在长身体,如果不能吃饱,很快就会饿得没力气捕猎,然后死在山林里。”
陈小暮看出了它的犹豫,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每天一头肥猪。”
“唔......”
母虎迟疑难断。
“两头。”
陈小暮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额......”
母虎十分意动。
“三头!”
陈小暮蹲下来,由于插销快断了,使得木门有了一个缝隙。
他隔着门缝对母虎比出三根手指头,说道:“每天三头肥猪,如果你们想吃点别的,换换口味,也没有任何问题。”
“好,我答应你。”
母虎立马同意,生怕陈小暮反悔,还特意道:“不需要一定是三头猪,只要我们母子能吃饱就行。”
它本来想严词拒绝,但人类给的实在太多了。
而且还是白给的,就算老虎是个没有智商的傻子,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事情。
陈小暮笑了起来,切换成人类语言,又对村民们说道:“它同意了,每天三只猪,就带我们去深山老林采药。”
“三只猪?”
有村民皱眉道:“会不会太多了,这得有好几百公斤肉了吧,就两只虎能吃得完吗?”
“是啊,和野兽做交易,这也太扯了,还是和六叔公商量一下吧。”
“六叔公呢?”
“大半夜的,他老人家在休息,没有去叫他。”
“要不要现在喊人过去问问?”
“算了,不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大石,你觉得这事靠谱吗?”
众人议论纷纷。
六叔公是目前稻香村的村长,同时也是全村最年长的长辈。向来德高望重,被大家信服。
之前陈小暮的医药费,就是王武和王大石去求六叔公,他才答应召集村人一起集资了十多两,给陈小暮救治。
因此可以说,陈小暮欠了六叔公一个大人情。
不过他年事已高,就算村里闹了虎灾,大家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召集了一群年轻的青壮过来。那群可以决定村中大事的长辈,都不在这里。
王大石心里也拿捏不准,陈小暮话说得很有道理,稻香村的后山可以说是一个宝库,如果能好好开发的话,村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只能靠给乾浮山做工,才能维持生活。
作为稻香村的原住民,王大石知道,后山老林属于乾浮山原始莽林的一个支脉,由于乾浮山地处大乾王朝的南疆边境,因此这里方圆上千公里都属于原始无人区,里面豺狼虎豹无数,甚至传说还有妖兽出没,人类可以活动的区域很少。
即便是附近所有村庄的村民,也只敢在村庄旁边的山里砍柴打猎,活动范围顶多几公里,不敢深入其中。
但正因为是无人区,里面的山珍奇物也必然数不胜数。
如果有两只大虫作为先锋,他们的确可以探索更深的丛林,找到更多的药材。
毕竟对于野兽来说,这些珍惜药材只能算是普通的杂草植物。
而对于人类来说,这些都是宝贝,可以拿去卖银两。
稻香村给老虎提供食物,老虎带他们进入丛林找药,双方各取所需,合作共赢,是一个非常好的提议。
只是野兽终归是野兽,王大石也拿捏不住陈小暮和它们做的协议是否作数。万一人家前脚答应,后脚反悔,那就得不偿失。
毕竟跟野兽谈诚信,还不如希翼镇子里卖肉的张屠夫给牛肉少注点水来得实在点。
犹豫再三,王大石还是问道:“小兄弟,你有把握吗?”
“当然。”
陈小暮点点头:“其实动物有时候远比人类诚信得多,只要你答应它的事情做到,它也不会反悔自己的承诺。毕竟人才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动物,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喜欢狗的原因。”
喜欢狗?
王大石纳闷。
人是世上最复杂的动物,跟很多人喜欢狗有什么关系?
他不解道:“是因为狗肉好吃吗?”
“不。”
陈小暮意味深长地道:“是因为有的时候,人还不如狗。”
这话充满了哲学和社会学,是陈小暮多年在社会上摸盘滚打累积起来的经验。
乡野村夫哪懂得这个,王大石挠挠头,说道:“只要你能保证这二虎不伤人,并且会带我们去找药,我来作保,三头肥猪绝无问题。”
他算过,今天一天下来,一根地枝,一根人参,十多斤七星花,就是最少30两银子。
三头肥猪,算150公斤一头,顶多是10来两。
甚至还用不了这么多。
因为老虎对数字没有概念,只觉得越多越好,并不清楚三头肥猪有多少斤肉。
事实上就算这个世界的老虎食量够大,比地球上的老虎食量大一倍,换成80公斤的小猪仔,每天三头,总共240公斤肉,也够它们母子吃得撑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想象一下,一只烤全羊,一般在10-20公斤之间,10多个人吃,就能吃得撑肠拄腹,这辈子都不想吃羊肉。就可以知道几百公斤肉,是什么概念。
老虎的体积再大,比人类大几倍,体重也大几倍,总不可能饭量大几百倍吧。
胃不是铁打的,老虎也得消化。
因此实际上稻香村的村民每天的花费其实很少,而得到的收益却很大,只要能源源不断地找到名贵药材,很快村子就能富裕起来,远比种田靠天吃饭强得多。
这笔买卖,王大石算得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