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的最后步骤，也是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出炉。

出炉出得好，不仅能成丹，甚至还有可能提升丹药的品质。出炉出得不好，品质差不说，还有可能成为废丹。

低级丹药也分三六九等，普通回元丹一颗就能够让一个筑基四五层的人法力全部恢复。如果不是在缺少法力的情况下使用，还能够提升修为，对筑基期的修行者大有好处。

品质上乘的回元丹，不仅可以补充法力，甚至有突破境界的效果。比如筑基二三层的修行者，只需要服用一颗上乘回元丹，就能突破到四五层的境界。

当然，这样突破的境界十分不牢固，按照周老头的说法，丹药的作用只是辅助，真正的修行还得靠个人。如果一味用丹药提升上去，不仅会断送掉自己的未来，还有生命危险，一旦没有稳固，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因此修行界的人虽然依赖丹药，但是也不敢把丹药当饭吃。差不多七分靠天赋，两分靠努力，一分才能算在丹药头上。

不过即便如此，炼药师的地位在修行界也非常高，往往一个大药师，就算修为很低，也能享受超额待遇，在修行界备受关注。

这使得炼丹一道非常吃香，只要技术不算太差，量产低级丹药的时候能够保证成丹率在60%以上，最次也能在一个大宗门里混个低级炼丹师当当。

周老头听着丹炉里沸腾的声音，再瞄了眼丹炉上的白气，说道：“接下来等着吧，有没有好丹，就得看运气了。”

陈小暮问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老头席地而坐，老神在在道：“看着就行。”

陈小暮纳闷不已：“可是这些药材是混合进去熬煮，正常情况下出来的也是一锅药汁，怎么会自己形成圆滚滚的药丸呢？”

难道大家所说的丹药，根本不是圆圆的丸状，而是一坨坨黑糊糊般的药汁？

周老头一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不过这事就算跟你讲，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你没有修为。炼制丹药，最后出炉的时候，按照我的习惯，会使用凝丹术。”

“凝丹术？”

“不错，丹药如果最后煮成了，就得用自身法力催动，让它形成药丸，凝聚成丹药，你没有法力，根本不可能用凝丹术炼丹。”

“那您为什么不使用呢？”

陈小暮想起了之前小先生曾经苦劝他不要学炼丹术，之前以为是火焰的原因，现在才明白，这里还有一个关卡。

除了没有法力操纵火焰进行细致炼丹以外，最重要的是出炉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让丹药凝聚成丹，因此无论他怎么练习，最后的结果也就是炼制成一锅锅的药汁而已。

想到这里，陈小暮心凉了半截。

本来以为就算现在还没有踏上修行的道路，也可以先学习炼丹术，让自己掌握一门手艺，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修行才能炼丹，莫非老天爷真要赶尽杀绝？

“这不是在教你吗？”

老头白了他一眼：“如果我用凝丹术的话，你还怎么按照你可以炼丹的步骤学？”

我还可以炼丹？

听到这句话，陈小暮顿时一喜，天无绝人之路啊，难道还有别的法门凝聚丹药？

正暗喜间，忽然又想起自己貌似有乌鸦嘴的能力，连忙又在心里默念：我没有炼丹的天赋，我没有炼丹的天赋，我没有炼丹的天赋。

连念三遍，才觉得毒奶已解开，陈小暮开口询问道：“什么办法？”

“当然是用器具咯，各大门派都有独家凝聚丹药的法门，不过低级丹药本来就是大锅饭，一次炼丹要产出成千上万颗，一颗颗凝聚还不得累死。”

周老头指着丹炉下方的出药口说道：“所以别的宗门收丹普遍非常粗暴，多是靠器具自带的凝丹阵。凝丹阵以灵石为驱动，方是方便，就是不够精细，容易出次品。我的丹炉没有这东西，也怕是有很多年没有炼过低级丹药了，就这玩意儿还是找人借的。”

陈小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那小丹炉下围处刻了无数古怪花纹，这些花纹一开始还以为是装饰品，但细看之后才发现，在花纹缝隙间，竟隐隐有白光闪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修行界还有这种黑科技。

不过想也知道，凝聚丹药是丹药出炉的最后步骤，如果凝丹法门好的话，丹药出炉的品质也会好。

但凝丹术只有在炼制中级或者高级丹药的时候才会用到，毕竟低级丹药需要量产，一次一次的凝聚也太累了点。

因此低级丹药出炉，自然得发明这种丹炉自带的凝丹阵，方便生产。

当然。

论效果来说，凝丹阵自然比不上凝丹术好。出来的东西质量层次不齐，而凝丹术只要技术好，颗颗都是精品也有可能。

简单来说，凝丹术就是手工制作，出产有限。凝丹阵则是工厂流水线，成批成批地出，但二者出产的产品无论从质量还是效果以及价格，都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说话间，丹炉上冒的白烟已经停下来，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即便窗子打开，也没有立即飘荡出去。丹炉下方似有个什么东西开始运转，整个丹炉轻轻地摇晃起来，不一会儿就咕噜噜咕噜噜从那壶嘴型的出药口吐出十几枚丹药来。

陈小暮看到那些丹药颜色大小各不相同，有的是灰色，个头较大，外表粗糙，像是没有凝聚好。有的是浅黑色，表面光滑，质感圆润。最好的是几颗纯黑色的，大小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色泽沉郁，像是能反射出光泽。

周老头取出几颗，细细打量，笑道：“还好，虽然多年没怎么炼低级丹药，手艺倒是没拉下，十四颗丹，有三颗品质上乘，七颗品质中等，只有四颗是普通丹。要全是普通丹，传出去老脸都得丢没了。”

“分辨丹药的质量，就是看颜色、大小和外表质感吗？”陈小暮注意到周老头说的普通丹，就是指灰色丹；中等丹则是浅黑色丹；上乘丹是纯黑色丹，要是肉眼可辩，那也太简单了点。

周老头将丹药装进药瓶里，摇摇头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从外表看，只能看出个大概，最简单的办法便是闻一闻。如果药味浅显，就是普通丹。药味浓郁，自然是好丹。丹药的好坏，最主要还是看内在。有些好丹外表不怎么样，里面却蕴藏精华，比如完美丹药。”

“完美丹药？”

陈小暮不解，丹药一道真是博大精深，随时随地都能蹦出个新的词汇出来，以后要在这条路上摸索，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周老头轻笑道：“你以为丹药的质量到上乘就结束了吗？是药三分毒，上乘丹药也只是药效更好，毒素更小而已。然而上乘丹药之上，还有完美丹药。这种丹药药效强，几乎没有副作用。即便是我，也是可遇不可求，偶尔运气极佳才有可能炼制一两颗，而且都是中低级完美丹药，从来没有炼制过高级完美丹。”

炼药师属于一种职业，因此他们的称号并非修行境界，而是对他们炼制出来的药品质量的一种认可。

从低到高，分别是炼药学徒，炼药师，大炼药师，药师，大药师，宗师，宗师，以及仙师。

也许有人奇怪，炼药师和药师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简单。

炼药师，只能说已经学会开始炼药，按照古方古法，按图索骥，依旧还停留在前人的路子上。

而到了药师，就代表了他已经从炼药的路子里跳出来，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创一方新的天地，可以研究新的丹方，有了自主创新意识。

很多宗门为什么会有独门秘方？

就是这个宗门里的药师以上的炼药师们自己创新出来的东西。

不过除了有创新以外，还得有这个称号对应的实力。

比如一个炼药学徒，就得要求已经炼出过低级丹药。炼药师，则要保证低级丹药的产量在60%以上，很多宗门的低级炼丹师，他们的职业称号就是炼药师。

大炼药师，则要求低级丹药的产量在80%以上，并且能够炼制中级丹药。

像周老头作为大药师，不仅要自主创新最少一门中级丹药的药方，还得保证炼制出来的高级丹药成品产量在40%以上，并且能炼制出低级完美丹药。

别看这个好像很容易做到，但丹药越高级，就越容易出现问题，一炉本来能炼制出100颗的丹药，其中有一部分可能会成为中级丹药，有一部分会成为废丹，保证一炉药成品要在40颗，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很多宗门的大药师也就是刚刚到个及格线，也就是周老头出身百香谷，专业的药修门派，才能保持较高的水准。

至于完美丹药，本身可遇不可求。周老头能炼制中级完美丹药已经很厉害了，其他大药师，顶多是偶尔炼制出一两颗低级完美丹药，与周老头远远不能比较。

周老头把丹药收好，询问道：“炼制回元丹的所有流程都已经给你演示过，你记下来了没有？”

“记下来了。”

陈小暮点点头。

他的记忆力得到了强化，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最主要的是老周演示得很细致，每一处细节都讲解得清清楚楚，要还是记不下来，白瞎了他这记忆力。

“来吧。”

周老头把丹炉前的位置让开，招招手：“你行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