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百户所衙门。

“凌大人，自从次北镇抚司衙门的事情过后，张英几人吃了没有靠山的亏，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和银子，竟然搭了南镇抚司的关系！”

“这个调令就是他们的手笔，背后肯定有诈！”

凌尘坐在大堂正中，听着堂下一个锦衣卫小旗的汇报。

换了一身衣服，更显容貌秀丽、身材玲珑的江玉燕，立于身边服侍。

霸刀和田伯光、裴纶三人，分列堂下两边的椅子。

霸刀居左，裴纶和田伯光居右。

说话的锦衣卫小旗名为殷澄，并不属于凌尘所在的百户所，而是裴纶的好友，正是他用锦衣卫的渠道传信，告诉了凌尘等人一件事情——

南镇抚司突然传来调令，调锦衣校尉裴纶，往南镇抚司任职！

官职，百户！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各司其职，北镇抚司自然是权力很大，南镇抚司也是很令人向往的地方，掌握着监察锦衣卫内部的权力。

更何况，还是个百户之职。

这是个肥缺。

然而裴纶听了，却是冷笑一声。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对这个敢得罪东厂曹少钦、还给我升官的梁千户感恩戴德，然后屁颠屁颠的去南司报道，现在嘛……”

他看了一眼堂的凌尘，好笑的道：“这些人怕是不知道，跟大人作对的后果！”

对于裴纶的反应，殷澄有些奇怪。

出于朋友之义，他才会给凌尘通报消息，但对于自己的好友、竟然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随区区一个小旗官，他完全不能理解。

要知道他自己的官职，也是小旗。

裴纶以前，更是总旗的身份！

虽然锦衣卫内部，有很多人对这个凌小旗推崇备至，但他终究只是个小旗，还得罪了东厂……黑衣箭队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可并不意味着，东厂会放过这个挑衅自己权威的锦衣卫！

所以在殷澄看来，凌尘最多只能风光一时，迟早要落得个惨淡的下场。

若真是如此，裴纶跟着他，岂不是也要遭殃？

如此想着，殷澄甚至有种，让裴纶执行调令、前往南镇抚司报道的冲动。

只是他刚想开口，就被裴纶的目光制止。

“大人，这个梁千户，听说是南镇抚司指挥同知应无求的心腹，想来是收了张英他们的银子，才想到用这种方法，名为将我调走，其实是为了对付大人！”

他脸冷厉之色闪烁，整个人犹如即将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区区一个千户而已，还没那个本事一手遮天，卑职马去清吏司一趟，让他们收回这个调令……”

殷澄闻言，心神猛然一颤。

他惊疑的发现，裴纶才跟着这个凌小旗没多久，无论心态还是做事的方法，竟都与以往大相径庭……看他这样子，分明是要大闹清吏司啊！

跟南镇抚司的千户作对？

疯了吧？！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裴纶便已经起身，大踏步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百户所的大门被轰然踹开，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涌了进来，个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赫然正是来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

为首之人，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穿着与陆文昭相似的银白色飞鱼服，脸的嚣张跋扈之态，一览无遗。

他随意扫了一眼大堂内，漫声开口。

“本官乃是南镇抚司千户，这里谁是主事的，还不快出来参见？”

张英等人跟着此人一起进来，此刻正站在一旁，满脸谄媚之色，转而看向凌尘的时候，便又换成了怨毒和杀意——所以很显然，这个千户的话，正是对凌尘说的。

但，凌尘没搭理他。

裴纶、霸刀、田伯光三人，也很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看都没看这些千户一眼。

百户所内的其他锦衣卫见此，刚刚准备走出来拜见官的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这就很尴尬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那千户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大胆！！！”

张英连忙走了出来，指着凌尘叫嚣道：“姓凌的，梁千户可是南镇抚司的官，你还不赶紧出来拜见，眼里还有锦衣卫的规矩，还有朝廷法纪吗？！”

他身边的两个总旗、九个小旗也纷纷跳了出来，尽皆口出狂言，幸灾乐祸。

裴纶脸怒气狂闪，却是笑嘻嘻的道：“百户大人，梁千户是要主事的出来参见，咱们这个百户所，好像你才是百户吧？”

此言一出，张英只觉肥脸生疼，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后，又撒了一把盐。

“当日在北镇抚司衙门里，你不是说，往后在这个百户所里，你说了算吗？怎么，现在倒是害怕起来了？”

他怨毒的指着凌尘，表情狰狞似鬼：“若是害怕的话，现在跪下来给老子磕几个响头，老子或许可以在梁千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放你一条性命……”

“放肆！！！”

这话未说完，就听一声暴吼炸裂虚空，震得所有人脑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明亮的刀光急速划在了张英的身！

刀光一闪即逝。

待梁千户等人反应过来时，只见张英的身，突然“嗤”“嗤”“嗤”的出现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刀痕，交错在前胸、后背、四肢，每一道刀痕都不深、不足致命，却恰好伤及皮肉，使得伤口鲜血狂流。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被染成了个血人，看去惨不忍睹。

而他自己，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疼痛！

“啊——”

凄厉的惨叫还未传开，他就被梁千户一脚踹翻。

紧接着，这个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大踏步走向大堂，目光森然的盯在田伯光身：“敢当着本官的面出刀伤人，你的胆子很大！”

“敢当着我们的面骂凌大人，你们的胆子也很大！”

田伯光痞气十足的与他对视，表情轻松，完全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他甚至回头看了凌尘一眼：“大人，要不要老田我出手，将这里的人全部干掉？保证不会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霸刀闻言，也缓缓站了起来。

裴纶也是如此。

殷澄都看懵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眼里还有半点锦衣卫的规矩，还有半点王法吗？

他下意识看向凌尘，却见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小旗大人，表情远比田伯光、霸刀、裴纶三人平静，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般振聋发聩——

“之所以留着你们来回蹦跶，就是要等你们找到后台，再跳出来，让我立威啊。”

凌尘微微扫了一眼哀嚎翻滚的张英，一步步走出大堂，与此同时，一股张狂、霸道、肆无忌惮的可怕气势，陡然从他身爆发开来，将梁千户等人尽数笼罩。

“都给我绑了！”

“凌某倒要去南镇抚司问问应无求，要调我的人，问过凌某了吗？！”

话音刚落，霸刀、田伯光、裴纶三人同时出手，如虎入羊群般，冲入了南镇抚司的人群之中。

殷澄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