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霸刀的震撼之心。

这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绝情斩。

哪怕当年，他被逼无奈之下，将这门刀法传给了归海一刀，但实际，他依然留了一手！

所以他很清楚，绝情斩要求绝情绝义、绝亲绝友，做到这一点，性格就会变得冷漠无情，但唯有如此，方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但这，其实并不是绝情斩的最高境界！

绝情之绝，不在于融入。

而在于超脱。

像归海一刀和当年的他那样，冰冷、漠然、无视生命，刻意将自己改变的符合绝情斩心法，固然能学会这门刀法，却终究是被刀所驾驭，而不是人驾驭了刀。

所以绝情斩的真正精髓，在于从绝情绝义中，超脱出来！

出刀时绝情绝义，收刀时情感丝毫不受影响，如此，便是人驾驭着刀，方是绝情斩的至高境界——刀再强只是武器，唯有执刀之人，才是根本！

正是领悟了这一点，霸刀退隐江湖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刀。

但他绝情斩的境界，却一日比一日更高。

不久之前，更是凝聚了第二道刀气之花，距离先天大圆满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正因为此，当他看见凌尘引导着众锦衣卫的刀光，斩出那灭绝天地的刀气之时，内心是近乎崩溃的……那一记绝情斩如羚羊挂角，信手拈来，单论境界，竟与他丝毫也不相下！

而其中，甚至还融合了其他三种刀法！

不！

是四种！

“这怎么可能？从头到尾，我只在初遇大人的那一日，在他面前出过一刀，还只出了一半、便收了回来啊！！”

这一刻，霸刀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他双眸圆睁、整个人如呆似愣。

当年，归海一刀初步学会绝情斩，用了七年！

他自己领悟绝情斩的奥义，用了三十多年！

而凌尘……

只用了一眼？？

这岂止是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大人的刀道天赋，竟恐怖至此？！”

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下，霸刀甚至忘记了出手。

而事实，也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嗡！！！”

电光石火的刹那，只见那道灭绝天地的恐怖刀气当空爆斩，所过之处无物可挡，仿佛切豆腐般，切入了东厂的刀阵之中。

“这是……”

刀阵最前方的魏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整个人便被刀气吞噬。

在她身后，距离最近的十几个东厂番役，身体更是被当场斩裂！

与此同时，只听“崩”“崩”之声不绝于耳，刀阵中的一百多把长刀，竟根本承受不住绝情斩中的刀意，无一例外当场断裂开来，断刃乱飞如雨，搅的一众东厂番役阵脚大乱，受伤者多不胜数。

“砰”“砰”“砰”“砰”——

刀阵瞬间被破，一具具身体倒飞而出，重重的砸落在地，与兵刃落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悦耳动听之极。

但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噗！！”

刀阵边缘的郑掌班，手中流星锤还未激射出去，整个人便轰然剧颤，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脸色随之变得煞白。

“这不可能！！！”

他整个人都懵了，甚至都没去看魏廷的尸体，反而死死盯着凌尘等人，那眼神就像见鬼了似的：“锦衣卫怎么可能有这种刀阵？这些人的修为，分明不堪一击，怎么可能在你的引导下，斩出这等恐怖的刀气？！”

他完全理解不了。

不只是他，陆文昭等人也完全理解不了。

这些人中，陆文昭、沈炼、卢剑星、靳一川都是刀客，虽然修炼的大多是战阵刀法、品级不高，能有今日实力，完全靠日以继夜的苦练，但他们自认，还是有点眼力的。

只是这一刀，他们完全没看明白！

在他们眼中，凌尘固然刀法极高，他麾下的田伯光和青龙，也是刀中高手，但剩下的一百多个锦衣卫，原本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喽啰啊！

刀法稀松！

内力寻常！

其中一部分，有没有内力都不知道！

在此之前，他们很多人手中的绣春刀，甚至就是个摆设！！

如果说他们有什么奇异之处的话，那就是面对东厂的强大刀阵，竟没有一个人露出怯意，反而全都毫不犹豫的拔刀应战——

怎么就能斩出如此惊天一刀呢？？

这根本不科学！！

如此想着，一道道目光紧随在郑掌班之后，汇聚在了凌尘身。

然而他显然没有解惑的意思，面对郑掌班的惊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对于刀道，你们一无所知。”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郑掌班等东厂高手，如丧考批。

他们悲哀的发现，好像真的如此！

陆文昭等人也是面露失望之色。

而全场之中，唯有凌尘身后的一百多个锦衣卫，一个个惊疑的打量着手中绣春刀，脸渐渐浮现出了领悟之色，似乎在那一刀中，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是势！”

“刀之势！”

“难怪大人教导我们，刀者锋芒毕露、以后我无敌，天下无不可拔刀之人、无不可斩之物！”

“原来是在培养我们的气势！”

“刚才拔刀的一刹那，我们的气势激荡，引起了手中绣春刀的刀势，方才与大人的刀融合为一，化作了那惊天一刀！”

“原来如此，欲练刀道，先聚刀势！！”

“一刀出，势如锋芒，无坚不摧！！”

“如此，方有资格成为一名……”

“刀客！！！”

亲身经历的情况下，这一百多名锦衣卫都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再看向凌尘的眼神，除了一如既往的敬畏之外，更多了一丝如信仰般的虔诚！

毫无疑问，作为麾下最初的班底，凌尘丝毫也不满足于，单纯的将这一百多个人，培养成锦衣卫中的精锐。

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刀客！

“神州布武，天下封刀，这些人，现在才终于有了成为‘黑衣刀卫’的资格啊。”

如此想着，凌尘脸却露出一丝不耐烦之意，收起绣春刀，右手一挥：“许府里面，就算是一块砖、一片瓦，也是我锦衣卫的东西，所有挡路的，不管是人是狗，一概杀之！”

“是！！！”

一百多名锦衣卫轰然应诺，绣春刀刀势如黑云般，朝着许府碾压而去。

此时，裴纶与殷澄合力，已然将凌云凯击杀，见此一幕，便与田伯光、青龙汇合，也加入了汹涌大军之中……冲出的刹那，裴纶还很嘴贱的大喊了一声。

“谢谢诸位东厂兄弟，替我们准备了箱子，还装好了车，你们真是好人哪！”

包括郑掌班在内的东厂番役，全都气的睚眦欲裂、咬牙切齿。

却无一例外，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