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送在一周后全校公示了，念昔等五名同学赢得了高三年级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其他四人是不是特轻松惬意念昔并不知道，但她反而更挂心于向宇的学习了。

在她看来现在的一切都还不够踏实，唯有他们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社会立足，自我生活的能力后，以前所设想的才有真正实现的可能。

因为肯定了喜欢，念昔不愿意这种喜欢被夭折或是被其他不必要的因素干扰，故而对向宇她一反常态地比以往要粘着。这倒是恰好应中了向宇本身的心思，他一开始还担心念昔连上课都会省减，毕竟没有了高考，她完全可以轻松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去了，这样自己几乎就没有多少和她相处的时间了。

两人现在正在热恋期。没了高考压力的念昔对这份早来的情感也没了那么多的压抑和拘束，本来就是顾及念昔感受的向宇自然对此体会更深。两个小儿女从初中到现在快六年的时间才开始真正品尝到爱情的甜蜜。

1999年5月

劳动节假期结束，向宇和念昔骑行在回校的路上，距离学校只有10分钟路程的天桥街口，只听见哐当一声，念昔差点摔倒。

“怎么了？”好在向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念昔的车把头。

念昔也吓了一跳，骑着骑着突然蹬了个空，下秒就要摔倒的感觉太刺激了。

向宇见她没回过神，只能一手继续把着，一边对念昔说：“先下来推着车去路边，咱们别挡道了。我给你看看。”

听到这里念昔呆愣地点了点头，傻萌的样子让向宇没忍住，趁着推车错身的机会，快速在她的额头和右侧脸上轻啄了两下。

“你～～”念昔话还没出口，蹲下去检查车子的向宇抬头笑望着她说：“又欺负你了？”

“知道了还做，大马路上呢。”念昔也蹲在向宇对面，两个人隔着自行车轮子对望。

“喜欢你，看到了就想这样。”向宇在念昔面前的直接与平常同学印象中的高冷内敛完全不搭，说完他还特意笑得很嚣张，露出了不常见的酒窝。

念昔本来想啐他几句，可一看到那酒窝，再见到英俊帅气的脸，忍不住内心哀叹：“蓝颜祸水，真是犯规！”最后只好把目光转向出问题的车子链条。

“有点麻烦，还不是长一点掉了，好像错位卡死了，要不推到前面修车摊，晚上过来拿，我先带你去学校。”向宇看了看手表提议。

“也行，你累不累？我怕踩得一身汗，没衣服换，到时教室一坐晾干了会感冒。这个时候感冒了麻烦。”念昔担心累着向宇。

向宇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宇哥哥了。待会儿只管上来吧，没事的。”

念昔把车推到修车摊，和老板商定好拿车时间，依言坐上了向宇后座。

“累不累？我觉得最近自己长胖了。”念昔右手搂住向宇的腰，左手颇有怨念地捏了捏自己小肚子上的肉肉。

“哪有，你就是还瘦了点。再长胖点刚刚好。”向宇确实是真心话，才9 0斤的念昔看上去让人心怜，但他宁愿她再多点肉，他喜欢自己的小姑娘再胖一点，健康一点。

路程不算远，可最后这截全是上坡路，到校时向宇背上还是出了汗。停好车在教学楼的拐角处，念昔心疼地拿出餐巾纸给向宇擦了擦，后者望着她笑得开心。

“傻子一样，该让沈青衣看看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向老大是现在这样。”

向宇弯腰低头，把脸贴在念昔脸上，温柔又坚定地说：“我只愿意在你面前做傻子。”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念昔突然来了勇气，抱着向宇把脸一侧，两人的嘴唇轻碰了一下，本来想多停留一下的她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羞涩，先挪开了。

即使是这样，向宇也欣喜若狂，这是念昔第一次主动的亲昵，虽然犹如蜻蜓点水，但却能掀起他情绪的万丈波澜。一样激动的两人听着对方的心跳默不作声。

“昔昔，昔昔，～～”向宇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但他很想大喊几声，这样才能宣泄满心的喜悦。“今天中午吃饭后我们去约会散步？”

“上午练习题必须做完，还要保证准确率，不然免谈。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想到你高考都着急。”念昔保送确定后心心念念都是向宇和好友们的高考。

“放心放心！”从拐角已经出来的两人并肩朝教室走去，向宇心痒又忍不住摸了摸身旁女朋友头顶的软发，“等着以后享受军恋，做军嫂吧！”

上午课间操时间对于高三学子来讲也算是难得的放风时间，大家一窝蜂地往操场上涌入。念昔和向宇掉在队伍后面不慌不忙地走着，“沈青衣他们人呢？”

向宇把手向前一指，“那儿呢，听到铃声就拉着刘雨跑了，生怕她被静芝带走一样。”

“那静芝不是孤零零的，我去喊喊她。”念昔转着头开始找好友。

“没事的，”向宇把念昔的脸轻轻扭过来对着自己，“少操心，她跟那个矮矮胖胖的走了，你看我就行。”

念昔一听横了向宇一眼，“什么矮矮胖胖，那是程静。人家女生好着呢，干嘛给人贴个标签。”

“好好好，我的错，下次一定注意。”向宇又趁人不注意，碰了碰念昔的胳膊。“下操了我等你。恩~”向宇按了按太阳穴，脸色有些发白。

“嗯，知道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就别做操了，在后面阶梯那儿坐着休息会儿。”念昔看着男友的情状有些担心。“是不是早上过来带我出汗受凉了？”

向宇摆了摆手，“行了，我没事，天天锻炼身体的人比你的小身板强太多，别担心！”

“好，一会儿过来找你。”念昔跑了几步向前去了。

音乐声响起，刚跳了没几个动作，后面就传来一阵骚动，念昔心中猛跳，回头一看是自班队伍后面不对劲，再一看沈青衣已经蹲下，没有向宇的身影。

“不会，不会的！”心中不停默念，转身的她却腿下一软站不起来，抓着地上的草深呼吸几下后一个猛劲起来就往后冲。念昔从没觉得自己跑得那么快，最后几步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推开围在去路上的男生，一个踉跪在了地上，小石子扎到了膝盖，她没半点感觉，眼睛只能看到倒在地上一脸雪白的人，“阿宇！你别吓我！阿宇！别吓我！”

念昔哆哆嗦嗦地握紧了昏迷不醒的向宇的手，冲着沈青衣喊，“找老戴，打120 ，打120 ，快点，快！！！”到后面都吼得有些嘶哑变声了。沈青衣这才从慌乱中跳起来飞一般往高中楼办公室跑去。

“让开，你们让开！”这时才反应过来的刘雨和静芝赶紧帮忙空出一块区域，她们神色也都很慌张，刘雨嘴里不停地说：“没事的，不会有事吧？不会有事的。......”

念昔这会儿什么也顾及不到了，也不敢乱动，只会机械一遍遍地重复喊着：“阿宇，你醒醒，别吓我！阿宇，你醒醒！”她还记得上次骨折时向宇回望的那一眼，今天怎么不睁眼了？“我很怕，阿宇，你看看我！”

念昔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救护车呢？救护车呢？”她目光发直地看向了静芝和刘雨。

“来了，来了！”刘雨机械地回答，她现在也整个都是懵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滴~嘟~滴~嘟，”救护车的声音从远至近传来，班主任老戴也已经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一脸严峻，转头对沈青衣交代，“赶紧回军区一趟，通知向宇爸爸去地区医院。”

急救人员担架下来把向宇运上了车，老戴跟着坐了进去，发现吴念昔已经在里面了。“胡闹，你来干什么？回教室去！”

“戴老师，我要去，求你了！我要守着他！我看不见他心里发慌难受！”看着念昔眼泪不断的眼，颤抖不停的嘴，六神无主的脸，老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随着救护车驶出校园，留下操场上议论纷纷的众人，刘雨和静芝对望，彼此眼里全是骇然之色。